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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呢他们还说”

应怀真眼睛骨碌碌地一转:“说什么”

李贤淑坐过来,笑说:“还说让给你和元宝定个娃娃亲你知道什么叫娃娃亲就是你们将来要像是爹娘一般做夫妻的。”

应怀真满心冷汗,忙摇摇头道:“不要。”

李贤淑好奇问道:“为什么不要”

应怀真拧眉,却不回答,李贤淑便自言自语地说:“我本来觉着元宝不太配只是元宵节那夜看他那样舍命护你,倒是个值得托付的好孩子这番他又这样闹腾,他娘就又说给你们定亲的事儿呢你跟娘说说,你可喜欢他么”

应怀真见她一本正经问起自己来了,心中微微警觉,便也说:“娘,我自然喜欢元宝,因他是个极好的好人。可是我不要嫁给元宝,我也决不要嫁给任何人,我要一辈子守在爹跟娘身边儿,一辈子也不嫁人。”

李贤淑虽是试探,也有几分真意,忽然听了应怀真也是正正经经地说了这话,自然十分意外,想了想,却又笑道:“傻孩子,你是胡说什么呢哪里有一辈子不嫁人的”

应怀真忽然大声说:“我不嫁人死也不要嫁人”

李贤淑吃了一惊,见她咬牙切齿满腹憎恨的模样,这才确认应怀真不是孩子气的随口说说,忙抱住她道:“乖孩子,这忽然是怎么了谁惹了你不成”

应怀真鼻子酸楚,压着那股痛意,低声道:“娘,我真的不能定亲,更不能嫁人,你们不要让我嫁人,不然我会死的。”说到最后,已经是极委屈要哭的声调了,却偏偏忍住了。

李贤淑毛骨悚然,一时连斥她都不敢出声了,只紧紧地抱住应怀真,半晌才说:“好好好,不嫁就不嫁娘也是随口浑说的,你还这样小呢又知道什么都是娘不好惹了你,娘不说就是了阿真也不许再乱想啊你乖乖的。”手在应怀真头上脸上摸了摸,百般安抚。

晚间,李贤淑就把此事跟应兰风说了,应兰风听了,也十分诧异,沉吟半晌,才说道:“罢了,那就不用再计较此事了我近来越发觉着,真儿的行为举止不像是那些寻常只懂得幼稚玩闹的孩子,倒似是个有主意的。何况她才这样小,还是不提也罢,以后再说就是了。”

李贤淑按按胸口,道:“你可没亲见她说不嫁人时候那情形,倒不似是小孩子赌气的话,倒像是、倒像是真的吃了大亏恨绝了嫁人似的,吓得我的心也乱跳”

应兰风道:“都说咱们女儿跟别的不同,既然她不喜欢,且不要招惹她了,横竖小着呢,等大了些,或许不用人提,自个儿就变了心思了。”

李贤淑点头称是,当下这事便就此按下。

应兰风一家子启程那日,县内的百姓均来相送,把县城的路堵得水泄不通,大家感念应兰风四年来勤勉能为,做了许多有利民生的好事,都是自发前来,足有千余人,一直簇簇拥拥地送出了城外十多里地,还有许许多多百姓们苦苦跟随,应兰风竟没空上马,只好站住了一再地苦劝,众人才挥泪去了。

只剩下张家的人跟县衙的主簿几名差人等,此刻才得以好好照面,应兰风跟李贤淑便与各位一一道别。

马车里,张珍跟应怀真手握着手,不肯松开,张云飞同应兰风辞别了,便催张珍下马车,张珍不肯,张云飞只得强把他抱下来,张珍眼见真的要分开了,竟不顾一切,乱哭乱叫起来,许多大人见状,也都不由红了眼眶。

应怀真听得难受,就自车窗处探身出来,叫:“大元宝,不要哭了”

张珍听了,才慢慢停下,回头看向应怀真,又扑到马车边上,应怀真伸手拉住他的手,忽然把自己脖子上自小戴着的银项圈摘下来,递到他的手中,道:“这个你拿着,看见了就当看见我了,不许再哭闹了。”

张珍流着泪,紧紧握着银项圈,便也把自己的金项圈摘下来,塞给应怀真:“你也拿着我的”

应怀真只得握住了,张云飞上前,把张珍抱开,马车才缓缓而行。

张珍眼睁睁地看着马车远去,恨不得就追上去,奈何张云飞一直抱住他,张珍又记着应怀真不许他哭闹的话,便只忍着,哭的一抽一抽的,却并没出声。

张云飞低头看看儿子哭得满面泪痕,不由叹息说道:“你爹我是个风流的性子,怎么却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来呢”然而见两个孩子好的这样难舍难分,他心中又是好笑,又不由有些动容。

应兰风骑马在前,招财跟进宝也各自骑了两匹骡子跟随其后,又行了将近十里地方,拐弯处往前就是湮翠湖,从湖上引出来的清清水流正欢快地顺着水渠奔腾,源源不断地通向泰州的四面八方。

进宝忽然一抬手指向前面,叫说:“大人,你看那立的是什么”

应兰风顺着手势看过去,蓦地怔了怔,原来在前方湮翠湖的方向,水渠旁边,不知何时竟立起了一块儿极大的碑,上面用红字凿刻着三个大字:应公渠。

走近了看,见下面是用小字写着:某年某月某日,泰州知县应兰风率众开渠引水,功在百姓,利于千秋,应公明节高义,泰州百姓感念,共立此碑,以为纪念。

应兰风微微挑眉,半晌无语,双眸盯着“应公渠”那三个字,目光逐渐变得深邃,仿佛能把这三个字刻在眼底似的。

夏日的和风吹得人微醺,应兰风就这般静静地立马看了许久。

直到应怀真探头出来问道:“爹,你在做什么”应兰风才仰头哈哈一笑,重又打马往前而去。

马车在路上走了十多天,算是行了一大半儿路了,这日已入了沧州地界,眼看天晚,城门都也关了,便在城外的一家客栈歇了。

安排妥当,用了晚饭,因为连日赶路辛苦,便各自早早地安歇。

是夜,应怀真因颠簸劳累,便也沉沉睡着,正梦境沉酣,忽然没来由一阵发冷,心也跟着缩成一团,应怀真生生地从梦里醒了过来,茫然看着黑暗突如其来的不安令她战栗。

应怀真屏住呼吸,这种未知恐惧的感觉似曾相识,就如同元宵那夜,她看着烟花火直冲向张珍身上时候的一模一样

虽然仍是夜色寂静,一切仿佛如常,但应怀真知道:有什么大不对了

、第 32 章

此时夜深,四野无声,客栈内的住客多半都睡了。

这家客栈在沧州城外十多里处,周围村落也少,最近的还有七八里的路程,因此来投栈歇脚的都是些过往赶长路的客商之类。

客栈门口的招牌在风里摇摇晃晃,柜子上的小伙计正打瞌睡,忽然听到外头马蹄声响,小伙计忙打起精神来,往外迎了出去,却见门口上两人正翻身下马,统统是一色的黑袍劲装,看这行止竟似是官爷的模样。

小伙计在此迎来送往,自是眼神厉害,当下小心地替两人牵了马儿过去,问道:“两位爷好是住店还是吃饭这个时候了怕是要歇一晚上再走”

其中一个长脸儿的年青男子点了点头,看一眼客栈,忽然问道:“今儿来的人可多么都有些什么人”

小伙计听他压低了声问,心内识趣,就回道;“来的也不算太多,有两个南边来的贩丝绸的客商,还有一家子上京去的,也是个当官儿的大人,身边有个才四五岁的小姐,生得一副好相貌”小伙计说到这里,忽然醒悟,便笑说:“因那孩子生得委实出色,我便多嘴了,两位莫怪除了这伙人,还有几个寻常过路的,此刻都安歇了。两位里面请”

两人抬脚欲走,那长脸男子又问:“那上京去的大人可是姓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