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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侯爷再晚来一段时日,恐怕就很难说了。”

杨致皱眉道:“莫不是玲珑镇不住英娘与熊展还是因高丽人或倭人来犯说仔细些”

毅先生摇头道:“都不是。夫人处事公允,赏罚分明,威望日著,上上下下无不敬服。高丽人与倭人偶有来犯,必予迎头痛击,不足为虑。当前之所以危机暗伏,其实其实是因夫人的家事而起。”

杨致目光骤然一冷:“你是说江城璧”

毅先生神情复杂的道:“不是,但也可算是。我奉侯爷之命驻守蓬莱,如若岸上与外海诸岛平安无事。便每十日与夫人互通讯息,已成惯例。上月初二日,曾六登岸前去县衙寻我,我知他是侯爷亲命的夫人贴身护卫,是以颇感意外。一问才知,夫人于六月二十六日收到一封书信,七月初一日便遣他去济南府金利来分号充任护卫。我留曾六在蓬莱暂宿一晚,当即鸽书夫人问询。不想夫人次日一早便有回复,语气甚是严厉果决。曾六不敢违拗,只好启程前往济南。而当时我也以为。夫人身边北燕旧部逾千,少了一个曾六,应仍可确保夫人安全,便没有太过在意。”

“上月十九日。从北燕海域突然来了两艘大船,载有北燕太子亲率的六十名侍卫与二百水师,登上了砣矶岛。夫人按惯例与我互通讯息时,并未提及此事。直到上月二十二日,岛上兄弟登岸办事向我说起,我方才知晓。登时便隐隐感觉不妙。”

杨致冷冷道:“不过两艘大船,才二百六十人老子费了那么大的心思,花了那么多银子购置大船、安装重弩火炮、操练军士,难道是为了摆看相么熊展是干什么吃的”

毅先生苦笑道:“侯爷委实冤枉熊展了。若非熊展排兵布阵,将北燕两艘大船与二百水师看得死死的,将会是何情形,实难预料啊”

“侯爷,别忘了当今北燕太子乃是夫人的嫡亲胞弟。事先已致信知会,六月二十六日夫人收到的书信,想必就是了。据说在海上与值哨快船相遇也是以礼相待,尔后声言只为探望拜访亲姐而来,怎好与之开战怎能不让登岛”

“如今想来,夫人早在收到书信之时,便知来者不善。既不愿与我提起,我也多长了个心眼,听到消息便立即与留在海上的常三、文四、陈五三个老兄弟分头联系,每日必有鸽书往来。夫人或是有所察觉,只说侯爷随时可能离京赴任前来,命我不得擅离蓬莱,安心等待。”

“北燕太子率部登岛之后,似乎打算长住赖着不走了。以岛上房舍有限为由,命人在海滩上搭建了军营。此后每日在岛上四处转悠,每日宴请各部大小头目,尤其是与夫人带来的北燕旧部,往来日见密切。其北燕太子的身份,无异于一块金字招牌。每当酒到酣处,必会封官许愿,许多人已然心动英娘与熊展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背地里苦劝夫人多次。夫人对此亦是心明如镜,但仍是犹豫不决。英娘与熊展无奈之下,渐有消沉之意。若非敬畏侯爷虎威勉力支撑,只怕早已心生去意。”

北燕太子留给杨致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当初去定北王府赴宴的情景,犹自历历在目。这个时候想起来攀亲了,那个时候他可曾顾念过半点姐弟之情

对于北燕太子而言,把持山东外海水道,掌控一支无敌水师,既是揽得了滚滚财源,也是为在大夏对北燕发动灭国之战时留下退路。大夏太子妄图篡逆,杨致分身乏术无暇他顾,此时断然出手,堪称天赐良机

认真说来,还是沾了这个年代交通与通讯不畅的光。从大夏的长安到北燕的燕京,但有重要讯息,与前世相比,传递过程也颇显漫长。收到讯息之后要权衡利弊做出决断,要组织人马,要小心试探玲珑的态度,能在六月下旬出手,已经不算慢了。

钝刀割肉与糖衣炮弹两相结合,有时候比轰轰烈烈的悍然一战收效更佳。若让北燕太子得手,此前一切苦心筹划,皆成泡影玲珑终究还是太过心软,加上抱有几分小女人心思,只道已嫁为人妇,一心渴盼两厢厮守,此后安然度日,这才犹豫不决。

杨致面无表情的吩咐道:“你应该为我设了接风宴吧切勿惊动他人。今晚便去安排快船,待到明日午后我从白家出来,即刻送我前往砣矶岛”

随后深吸了几口气,面色如常的走出书房,热情洋溢的邀请众人共赴早已设下的接风宴。

毅先生说得不错,这是自己的家事。且不说白行朗父女,秦氏兄弟都没必要惊动,何况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饮宴过后,除了毅先生与曾六,众人各自散去。在杨致现有体系内,王语新自知只能勉强算个边缘人,第一个离席告退。白家父女自不待言,明日的接待工作不能有丝毫大意。秦氏兄弟久别重逢,自然有很多话要说。

众人相继离去之后,杨致又在书房闷头呆了半晌。尔后召来毅先生郑重嘱咐,明日他不须同去,照常留在蓬莱。曹云程、刘二与马家兄弟到来之后,好生安顿。

对曾六的考究则极为简单。随手拿过一张座椅,命他以最快速度大力劈下。座椅一分两半,杨致看了看切口,满意的点了点头:“只可惜了好一张鸡翅木座椅待我过了这道关,你便娶个婆娘,好生在长岛安个家吧”

次日的保媒之旅,若不顺利,那便没有天理了。

秦骄阳与白燃冰热恋已久,蓬莱满城皆知。成婚只是迟早的事,白行朗早有准备。有大夏钦封一等飞虎侯、新任三品海关总督亲自保媒,又攀上了大夏首富的高枝,秦氏大公子更是以家主身份亲临主持,白行朗用屁股想一想都知道,以后就算是上街闲逛,众人的眼光中都会平添几分嫉妒与敬畏。

仅是媒婆这个角色而言,杨致可谓极不称职。现个面,挂个名,说几句约定俗成的屁话,吃顿饭,嘴一抹,走人。至于何时行聘,婚事定在哪一天,你们自个儿商量着办。没办法,忙啊老子好久没动手杀过人了,还不一定有空来喝喜酒呢

第287章老熊还是老熊

杨致午后匆匆离去,众人尽皆不以为意。

秦氏兄弟与白家父女以为杨致对玲珑相思心切,且蓬莱至山东外海诸岛的水道皆是由其把控,往来极为方便。秦氏号称大夏首富,白家也是蓬莱数一数二的商家大豪,婚事关乎两家脸面,当然要认真筹备,确实无暇分身他顾。

杨致带了曾六登船出海,大海不比江河,纵是船快,绕过长岛诸岛抵达砣矶岛,已过了当夜丑时,几近黎明时分。

前世太祖曾有一句名言: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无论私交、武技与统兵之能,杨致都对熊展深信不疑。只要稳住了熊展,便等于是占据了掌控全岛局势的绝对主动权。杨致在出海之前便已反复嘱咐曾六,不事声张,低调行事。一如往常登岸办事返回一般,悄然登岛,首先去找熊展

为了防敌突袭,砣矶岛各处登岸海滩离岛十里,不分昼夜必设值哨快船。曾六对此十分熟稔,先燃起灯火晃动为号,再近前对了切口,顺利登岛。黑夜之中灯火晦暗,值守兵丁大多困倦迷糊,杨致跟在曾六身后低头不语,也没人认出,去往熊展住处的路上并未另生枝节。

离熊展住处尚有半里远,便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如雷鼾声。杨致不禁摇头失笑道:“老熊就是老熊,但愿老熊还是老熊”

值守兵丁都认识曾六,大多亲切的围拢过来,小声打着招呼。最近的几个兵丁猛地认出了杨致,吓得一个激灵忙欲跪倒见礼。杨致喝令曾六吩咐众人禁声,自己却大摇大摆的走到熊展门前,狠狠踹了几脚,扯起嗓子大吼道:“下雨咯打雷咯赶快起来收衣服啊”

屋内鼾声顿止,不过随即又响了起来。一个女人依稀嘟囔了几句,随着悉悉索索的声响,没好气的打着哈欠骂道:“深更半夜的,哪个不知死的在大吼大叫还让不让老娘睡了”

房门吱呀打开。开门的女人与踹门的杨致登时都一齐愣住了:“杨致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