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念在大草原上纵马的轻松,想念他的大哥,他的四弟赫连伦,五弟赫连定,六妹重颜,还有三弟赫连昌,即使赫连定平日有些敌对他,还仍旧想念他们一起摔跤,遛马,他思念烤羊腿的焦味,思念大碗喝着羊肉汤的惬意感。
想到这里,月明咂了咂舌,他的肚肠又开始咕噜叫唤。对于生父,生母的记忆,却是一张空白的纸,他记不起他们的脸庞,记不起母亲是胖是瘦,记不起父亲是慈祥还是严厉。这一切,都好像与他无关。
一个凌冽的凉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将月明从回忆中激醒,他试着动了动,身躯麻木,僵硬,周围还是幽暗,寒冷,柴木纹丝不动,没有生气,墙壁冰冷死板,只有柔和的月光优雅的从窗户洒进,让柴房内蓬荜生光。
不能坐以待毙,月明又运了一回气,试了几次,没能成功。他以气血逆流的方式,终于冲开了全部封穴。浑身如一条暖流,涌遍各个血管,血脉活跃了,生生不息地翻腾着,他又用恢复的内力将绳索挣断。
的确,区区绳索怎能奈何了他。
月明舒展舒展筋骨,从窗户一跃而出。
月儿皎寒,星子闪烁。
月明顺着小路去寻找刚才唱歌的女人,为何她会唱这首乡歌这歌只有大夏人才会唱,她到底是谁
月明怀着好奇心,追到一处偏僻的墙角,那女人立在那儿,披头散发,衣着单薄,身材孱弱,望着天空数星星,数了一遍又倒回来重新数,永远也数不完似的。
当她数到月明这边时,突然发现眼前有个陌生人,吓了一跳,道,“谁,别杀我,别杀我。”
女人抱着头,捻神捻鬼地跑开,显然受到了惊吓。
月明不知如何是好,又怕她惊扰了家丁,给自己带来麻烦,便点了她的穴道。
月明来到女人跟前,低声问道,“你是谁你怎么会这首企喻歌的”
女人发着抖,“别,别杀我,是不是她让你来的”
月明道,“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知道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大夏的乡歌”说完,解开女人的穴道。
女人一开始很害怕的样子,后来又指着他呵呵的傻笑,也不理他,只顾唱着刚才的歌,“男儿可怜虫,出门怀死忧。”
月明将后两句低声唱了出来,“尸丧狄谷中,白骨无人收你也是大夏人魏人根本唱不出那种情怀,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太尉府”
女人怔了怔,傻傻笑道,“夏人魏人哈哈你是不达,不达,不达乖”
月明听到“不达”两个字,如晴天霹雳,这是他爹的名字,他记不得爹的模样,但“孟不达”三个字还是记忆犹新的。
月明追问,“你怎么知道不达的名字你和他什么关系”
女人傻模傻样道,惊恐道,“你是来杀我的是不是来杀我的是不是她让你来的”
月明这才看出女人的神智有些混乱,试图开解道,“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是谁要杀你我叫月明,怎么称呼你。”
女人呆呆道,“悠儿不,你不是,你不是,不达,不达”
女人用一双明亮清透的眼睛看着他,慢慢接近他,突然,她用那双冰凉的脏手去摸住他的脸又道,“你,果真是悠儿,悠儿没死,不,他已经死了,死了”说完向一边跑去。
月明见她停了停,似要引他过去,便紧跟着她,一前一后的来到一个小偏院里。这院子十分狭小,简陋,房屋是泥瓦房,灰顶土墙,因为长年阴凉潮湿,屋顶的瓦砾间长了些高矮不齐的植物,是这栋泥瓦房的唯一景致,长年累月,房顶的灰瓦已是残破不堪,若是逢雨,屋内也会漏些少量的雨水。
她,就住在太尉府里这样的土阶瓦屋里。府里有那么多的明屋宽堂,为何偏偏将她安置于此。
她,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赫连勃勃乃是大夏国的君王,他有四个儿子:
太子赫连璝长子
酒泉公赫连伦二子
太原公赫连昌三子
阳平公赫连月明四子本书男主人公,是赫连勃勃的义子
平原公赫连定五子
重颜公主女儿
、太尉府 3
月明狐疑地跟着她进了屋,屋里仅有一桌一椅,一张破旧的木床,除此之外,连个像样的放衣服的柜子都没有。他怵目惊心,不免有些心酸。这样恶劣的环境也能住人
女人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却很显老,眼尾爬上了细密的皱纹,她的眼睛明亮清澈,瞳孔里却放出淡淡的哀伤。女人面善,又很慈祥。她从一个旧箩筐里拿出一个干硬的窝窝头给他,他震惊极了,为何要给他这个
女人傻傻地看着他笑,犹如像看自己孩子一般亲昵,她示意他吃了。
月明看着她肮脏的手上拿着的窝窝头,迟疑了一下,接了过去,他看着窝窝头,无法下咽,虽然他现在饥馑难捱。
女人的盛情,月明无法拒绝,窝窝头放在嘴边,迟迟不肯张嘴,心中突然生出一个疑问来,她为什么对我这样好这窝窝头该不会被下毒了吧
她神智有些错乱,但也不很错乱,她知道他爹的名字,难道是爹的故人肯定不会下毒,再说,他与她素无冤仇。
月明用牙轻轻咬了一下,窝窝头硬的像石头,他一用劲,咬下一口,一股酵味在舌头上起了反应,味蕾本就敏感的他,不得不吐了出来。
这样的东西也能吃
这女人整日就靠吃这个过活这太尉实在是可恶至极,怎能如此对待一个凌弱之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