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萱草倒不像是荒废许久的宅院。
在这样一个晴朗的天气里却颜色黯淡,仿佛一幅淡墨的白描。
风从袖子里灌过来,吹得她的衣摆忽啦啦直响。沈子初突然起了奇怪的念头,她看着身边的人,停住了脚步,看了一眼身边的方齐云,将怀里的律熙往她手里一递:“你们莫非在这里藏了什么人”
方齐云接过怀里的律熙,不动声色:“二小姐进去便知道了。”
他拉紧了裹在律熙身上的衣服,走在前面,过了一会沉声说:“你们都不懂公子爷,他其实心里苦。为你们做足了打算,可没人理解他,你不懂少夫人她她也不懂。”
沈子初听了这话,轻轻笑了一声:“他心里只有他的黄图霸业,那有我们这些无足轻重的人呢什么姐弟情分,不过是变着法的相互利用罢了。”
方齐云顿了顿没有再说话了。这幢古宅,最是深幽,绕着曲廊走了半天,终于到了一座洞门前,这一座门置的十分隐蔽,门口还挂着蒲草线帘。
方齐云在这里停了下来,沈子初狐疑的看着他。方齐云顿了顿,说:“二小姐等的人就在里面。”
帘子打起,外头的雨雾寒气便向人无声袭来,仿佛一场无形的薄雾。沈子初站在哪里,只见外头的雨仍旧下得如烟似雾,院子里本种了不少树,越发显得暮霭沉沉。
一个马夲本替着沈子初撑伞,此时被方齐云接过去,对他使了个眼色,那马夲便退了下去。
律熙已经醒了,安分的搂着方齐云的脖子看着沈子初。
沈子初正迟疑着要不要进去,方齐云已经不管他抬步走了进去。沈子初没了伞的庇护,终于也跟了上去。
这洞门,里虽说是别有洞天,但也只是几株枯木和一件古朴的瓦房。
天阴沉沉的,屋子里亮着昏黄的电灯,沈子初像是着了魔鬼使神差的推开门。
屋子里的陈设虽然简单,但也别有一份雅致。沈子初的心砰砰的跳着,隐约中像是察觉了一些事,但又明白不可能,这样矛盾的推开里间的木门。
她像是被一根巨钉钉在了原地,面前的那个人,虽然面容苍白,异常的削瘦,但的的确确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呐。
郑远风只着一身粗布青衫,站在书桌前对着沈子初张开了手。微笑的说:“你来了,子初。”
沈子初的泪迷上了眼睛,她不管了,不管这眼前的一切是不是又是一出的幻想,她冲了上去,抱住了那个人,是他,是他。结结实实的感触,告诉自己,是他。
“远风,是你吗”
沈子初抚上他的脸,怯懦着说。她看着脸前这个人,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如精心打磨的黑玉棋子般的眼睛。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记忆里,深刻在脑海里的那个人的影子。
“是我,子初。”
郑远风嘴角含笑,拥住了她“我终于等到你了、”
律熙也挣脱了方齐云的手,冲上去抱住郑远风的腿:“爸爸,我好想你啊。”
郑远风摸摸他的头,眼底一片温情:“爸爸不在有没有听妈妈的话”
律熙用力的点了点头:“我好想爸爸,妈妈也是。”
郑远风抱紧了怀里的沈子初,柔声说:“我知道。”
第七十六章 一寸离肠千万结
更新时间2016526 12:47:16字数:2114
此时天早已经亮起来,风吹过树叶之间,却是一片沙沙的声音,树叶上本来积满了雨水,纷纷扬扬地落地,倒好似一场骤雨。
春寒料峭,到了早间,风雨更似砭人刺骨。他们夫妻二人许久未见,此时更是难分难舍的时候,方齐云站在门口不免难堪。低低的咳嗽一声:“船票都在箱子里,今晚八点的轮船去日本,公子爷在银行给你存了十万大洋,到了那里自然会有人接应你们。予慎予恪少爷也在哪里。公子爷的意思是二小姐若还念着与大小姐的旧情,两位少爷就交由二小姐抚养。”
沈子初从夫妻重遇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刚想开口,郑远风已经接道:“多谢方兄了,也替我谢谢三弟,他有心了。”
方齐云点点头:“我手边还有些事,也该走了,晚上会安排其他人送你们。保重。”
方齐云说完,便扭转头走了。步履有些匆忙。
郑远风搂住沈子初,轻声说:“三弟也不容易,你们都错怪他了。”
沈子初轻轻挣开他,对着他的眼睛说:“可是他说你死了,还惦记着我的那个玉羊。他做的那一桩事我都看在眼里,哪里错怪他了。”
郑远风轻轻叹了口气:“他说我死了,要是连你都骗不过,又怎么能骗得过孟柏寒呢。当初父亲大人和孟柏寒父亲就因分赃不均存下了怨。孟柏寒这几年一直想打听出那批银子的下落。你以前一直不愿意透露出去,现如今我倒是希望你能把那个烫手山芋赶紧丢出去,我们一家寻一个安静的地方,过着没有烦恼的日子不是很好吗”
沈子初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旁的律熙,有些心动。问:“你这些日子过的好吗为什么不联系我我真的好想你。”
郑远风一口气喘的不匀,有些咳嗽。脸色登时变得蜡黄,急坏了一旁的沈子初,她手忙脚乱的替他顺着气。看着他的额头冒出点点豆大的汗珠,她焦急不已。恨不得此刻难受的是自己。
过来好一会,他才缓过来,沈子初扶着他慢慢的坐在身后的竹椅上,急的要掉下泪来:“你这是怎么了,真是要吓死我吗”
郑远风端起桌上的热茶,呷了一口顺顺气,良久像是缓和了,勉强挤出了笑容。拍拍沈子初的手安慰道:“你不要急,不妨事的,这也多亏三弟,要不然你我夫妻缘分早该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