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刘彻很快发现了这一点,也便跟着慢了下来,两人并排骑着,从章城门出,一路向外行去。
“回去我和厩令说,以后这匹马就归你。”刘彻见陈娇似乎很是喜欢胯下的白马,便说道。
“这样可以吗”陈娇知道未央厩中所饲养的马都是供给皇帝骑乘的。
“朕说了就可以。它还没有名字呢。给它取个名字吧。”刘彻说道。
“叫踏雪吧。”陈娇低头摸了摸马鬃说道。从前看武侠小说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踏雪无痕这个词语,这匹通身雪白的马,的确很配这个名字。
“好名字。”刘彻看了眼白马,淡淡一笑,然后说道,“那朕这匹呢不给取个名字吗”
“它没名字吗”陈娇有些惊讶地问道。
“这是仲卿自匈奴掳回的骏马,新近训练好,刚上贡的。”刘彻说道。
“原来如此。”陈娇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叫赤兔如何”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刘彻听到这个名字,挑了挑眉。这话却让陈娇心中一惊,她惊讶地望着刘彻,说道:“你怎么知道”
“很有意思的故事。”刘彻笑道,“朕听别人说的。”然后便转过头去,将目光集中在前方的道路上。陈娇却很不是滋味地低下头,她知道自己在辽东城所做过的一切事情,都被刘彻看在眼中,控制在掌中。
又骑了一会儿,陈娇终于忍不状口问道:“我们去哪里”
“平阳侯府。”刘彻答道。
平阳侯的封地本在平阳县,根据汉代的规矩,平阳侯应该要呆在自己的封地,不得长留京城。但是由于他的妻子是皇太后的爱女,因而平阳侯一家,在皇帝和太后的默许下,在灞上住了下来,连带着将平阳侯封地的众多奴婢都带进了长安,其中就包括卫家姐弟。
陈娇不是第一次来平阳侯府,从前她和平阳公主刘婧感情好时,便经常来,后来出了卫子夫的事情,也上门闹过。如今再度踏足这里,真是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大约是因为刘彻事先吩咐过,平阳侯一家并没有出来迎接圣驾,只是有一个老家人,在门边侯着。外人看来,他们这一行人也只是普通的亲贵人家来访平阳侯府。
“下来吧。”刘彻先下了马,走到陈娇身边,对她伸出手,轻轻将她抱下马。
刘彻带着陈娇走到了侯府东面的一个小院子里,然后将所有人拦在了外面。一个很简单的小院落,几间平常的矮房子,庭院中间放着一张石桌和几张石凳。陈娇不解地望着刘彻,不知道他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朕第一次见到余明,就是在这里。”刘彻带着她缓缓走近那张石桌。
v岁那年,他被封为太子,在母亲的侍从,余信的引导下,在此处见到了大姐金俗的亲生父亲,余明。
“余明和从前在朕身边出现的人都不同。他告诉了朕,朕所要担负的是怎样一个江山。”刘彻似乎陷入了回忆中,脸上带着似真似幻的笑容。
余明是以王太后的故友的身份在他面前出现的,刘彻第一次可以放心地向一个人畅言自己胸中的志向和抱负,而余明会笑着听他说话,如同一个宽厚的长者,然后和他谈起自己的旅途见闻,告诉从来没有离开过长安的他,这个天下之大;告诉了他,那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们是如何过自己的日子的;告诉了他,诸侯国内的文治鼎盛和诸侯王的荒淫腐败;告诉了他,匈奴的残暴和边关的艰苦那段日子里,余明为他打开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一扇门,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世界和他想象的并不一样,第一次对自己所接手的天下有了一个形象的概念。
“你知道余明第一次让朕看到,所谓的预知天命,是什么时候吗”刘彻打开石凳上的盒子,里面装得整齐的黑白石棋子。陈娇低头一看,发现石桌上刻画着一个整齐的棋盘样式。
“是建元元年,我们大婚后不久。”刘彻转头看着她,说道:“他告诉朕,朕在建元年间所作的改革会一一失败,让朕有个心理准备。”
想当然尔,正意气风发的刘彻又怎么会相信那种预言呢。他虽然听了余明对于这次新政的分析,并且也为防止失败作了些准备,但是最后,一切还是如余明所说的那样发生了。
“后来,他又告诉朕,赵绾、王臧会在狱中自杀身亡,而朕也果然不能够救他们。”刘彻执起一颗黑子,向天元处落下,眼中有着黯然,“他让朕相信了这个世界上,或者真的有所谓的命数。”
建元二年。平阳侯府。
“先生说什么”刘彻惊讶得连棋子都没能拿住,任由它掉落在棋盘上。
“我说,子夫将来会是你的皇后。”余明犹自望着卫子夫离去的方向,说道。
“这不可能。”刘彻的第一反应是马上否认,说道,“我的皇后只有一个,那就是阿娇。”
“是吗”余明见他迟迟不落子,便自顾自低头落下一子,淡淡说道,“那你告诉老夫,为什么要在她膳食中下药”
此言一出,不但刘彻脸色大变,连在一边看棋的平阳公主刘婧都是一惊。刘婧望着刘彻,问道:“彻儿,你”
“就算没有孩子,我还是会对她很好很好。后宫之中,不会有人的地位在她之上的。”刘彻打断了刘婧的话,仿佛是对自己说的一般,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陛下,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余明深深望了他一眼,然后说道,“历来都没有无子而稳坐后位的皇后。你忘了小薄皇后是因何被废吗而窦太皇太后又是因何而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