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
到达薛延陀“都城”外围时,有人前来迎接了,而且分量还不轻,正是真珠可汗夷男的次子突利失。
“见过诸位,突利失代表父汗前来迎接大唐使团。”一个孔武有力,长相硬朗的青年下马欠身施礼。满脸堆笑。一口中原汉话说的更是通俗流利,甚至还有几分关中口音,不由让人啧啧称奇。
狄知逊道:“有劳王子了。”
“哪里,迎接大唐使团是在下的荣幸。”突利失满面含笑,相当客气。
谢逸笑问道:“王子的汉话相当流畅,颇有长安口音,可是到过我大唐境内”
突利失道:“很遗憾,突利失很仰慕大唐昌盛繁荣,可惜一直无缘前去见识一番。唯有从叔父的描述中感受大唐的璀璨兴盛,并跟着叔父学习大唐语言。”
“原来如此。”来之前谢逸做过功课。贞观四年李世民为了对付东边突厥的颉利,曾经联络薛延陀,许以可汗封号。
当时夷男曾经派弟弟前往长安朝贡,获李世民赐予宝刀、宝鞭,并在长安款待多日。不过时间短暂,想要了解到多少大唐文明,尤其是学会关中口音,恐怕来不及。
突利失的说法显然有水分,也许他是特意从别的渠道学习爱汉家语的。对大唐仰慕与否不好说。但对大唐感兴趣,甚至多有了解肯定是真的。
那么他的初衷和目的就至关重要,也许他是为了从大唐学习更为先进的文明,也许是想要了解大唐的弱点。寻求突破。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好兆头,在谢逸看来,最好的方式是敬畏。大唐作为泱泱大国,应该被敬畏。
不说四海归一了。至少还震慑四方不敢让其来犯,但眼下的局势确实
一个小小的薛延陀,也适逢其会逐渐发展壮大。几乎成为心腹之患,真是谢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狄使臣,谢使臣,接下来就由突利失引路,前去汗帐拜会父汗吧”
“有劳王子了。”
“客气了,使臣郎德高望重,家学渊源,谢使臣亦年轻有为,一表人才,突利失能有机会和两位同行,多有请益,实在幸运。”
突利失笑道:“用你们汉家话说,是三生修来的福分。”
狄知逊笑道:“哈哈,王子果然是活学活用,深谙汉家文明。”
“哪里,小王才疏学浅,知之甚少,若有不当之处,还请两位不要见笑。”突利失当时谦虚一礼,相当有涵养,如果只看行为,真不像是个草原王子,倒像是个汉家谦谦书生。
“王子过谦了。”
“不是谦虚,是和大唐比起来,我草原民众过于粗鄙,像谢学士这个年纪,小王尚且只会骑马涉猎,哪里懂得出使邦交这等大事。”
说话间,突利失有意无意地看向谢逸,似乎意味深长,算是试探吧
狄知逊猛然明白过来,为什么皇帝陛下要派一个少年人出使,显然是大有深意。
首先年轻人容易被人轻视,这是普遍性的态度,薛延陀人和西突厥人见到对手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郎,警惕性必定大大降低,甚至因而傲慢而大意犯错。
虽然谢逸在长安,甚至在大唐很有名,但草原番邦之地不清楚不了解。得知使臣身份时,若提前无了解,再想详细调查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毕竟薛延陀汗帐到长安的距离不短,来回一趟再加上调查的功夫,没有三两个月肯定不行,根本来不及。
突利失见到谢逸的第一刻,脸上多少有些惊讶神情,大抵就是觉得谢逸过于年轻,超乎想象吧
这会子言辞之间多有试探意味,显然是想要打探更多信息,至于具体的目的就不好说了。
见此状况,谢逸笑道;“哪里,出使薛延陀为真珠可汗贺寿乃是大唐要务,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美差,在下素来仰慕草原雄风,多番努力才得到此番机会的。”
突利失满面春风道:“是吗如此也算是我薛延陀的荣幸,谢使臣尽可在我草原游览,若是可以最好是多盘桓些日子,到时候突利失做东,好好陪着使臣体验我草原风俗。”
“多谢王子美意,如此自然是求之不得。”谢逸随即也打个哈哈,谁愿意在你这鸟不拉屎的草原上多待片刻巴不得尽快离开呢
宾主双方看似热情,相谈甚欢,但实际上貌合神离,并无多少实质内容,完全是不着边际的假热情。
反正就这样,一路前行,终于能看到金光闪闪的汗帐了。然而在此时,西北方恰好也有一队人马匆匆而来未完待续。。
第一九九章 小小僵局
所谓的汗帐,最基础的说法便是可汗的居所,是身份象征,更有其政治意义和作用。
既然是可汗居所,草原权利的象征,规模自然不小。
也不知道薛延陀人到底是怎么搭的,谢逸远远看过去,粗略估计大帐篷恐怕有数百,甚至上千平米。
当然了,里面可能有分区,比如前面是议事和举行仪式的厅堂,后面是居所这样,和中原没有太大差别。
汗帐所用的毛毡自然是最好的,上面还挂着许多金银饰品和图案,在阳光映照下熠熠生辉的,在蓝天白云的草原上自然特别显眼。
自打人类有了社会这个概念以后,“等级”这玩意从来就没有离开过,高高在上之人总要有意无意,用哪怕一丁点特别来彰显自己的地位。
更何况是北方草原上的强大部族,薛延陀的汗帐当然不能寒酸。除了这些,大概还有名贵的地毯,金银宝石装饰暂时不曾看到。
尽管谢逸充满好奇,想要瞧了真切,然而在踏入汗帐之前,恐怕需要先应对另一批人。
汗帐近前,谢逸和狄知逊瞧见一众人从西边而来,气势汹汹。
为首之人是草原服饰,华丽的衣装,黄金饰品,以及镶着宝石的配刀,说明这些人身份非同一般。
突利失看到这队人马的一刻,神情微微有些不自然,尤其是一旁引路,满面含笑的那位时,神情不免一紧。
谢逸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此人的相貌装扮与“突利失”不相上下,也许
所料不错,答案很快揭晓。
这队人马确实是从西边来,正是西突厥可汗的代表使团,而一旁引路。有说有笑的那位正是真珠可汗夷男的长子大度设。
很有意思的常面,大唐与西突厥两支使团同时到达汗帐,颇有不相上下,相互较劲的意思。凑巧的是,薛延陀的两位王子也分工明确。
大度设前去迎接西突厥人,并且态度亲昵;而突利失则伴随大唐使团,彬彬有礼。
此举到底是真珠可汗夷男的安排,还是自发行为呢
为了体现公允,不失礼于两个大国,同时派出两个儿子分别迎接两支使团。给予对等的待遇,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但如果是自发行为,那就耐人寻味了。
在灵州时收到消息,薛延陀两位王子不和睦,现在看来也许是真的。
大度设与突利失两人四目相对时,谢逸确实没有看到应该有的“手足情深”,反而是深深的敌视与怨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