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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非告不可恳求大人提人上堂。”

柳县令的脸色苍白,一屁股瘫跪于地,良久,他取出令签,投掷于地:“来,传人。”

在国子监的密室之中,国子丞的脸色已经大变。

他已经搜罗到了六十多份试卷,而每一个试卷都有古怪。

这是一起十分严重的事件,严重到他治学数十载都不曾遇到过。

密室之中,十几个胥吏亦是大汗淋漓,几个学官的目光都落在这位监丞的身上。

他只得背着手在密室之中来回踱步,最后,他猛地抬起头来,斩钉截铁地道:“不必理会这些,照旧批卷”

于是胥吏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而这位国子丞却是拿起一份诡异的试卷房,目光落在试卷的后尾处,他目光幽幽,瞳孔深处闪掠过了一丝沉重。

“大风起兮”他喃喃的低声说了这四个字。

而在国子监的正堂,洛阳县的差役来了。

“什么”王岩拍案而起。

居然叫自己去洛阳县接受询问。

真是好笑

虽说洛阳县令因为是京畿的县令,所以品级是在正五品,而他一个博士不过从六品而已,可是博士素来是清流,与那浊官相比,品级虽低,身份却更为尊贵。

现在,洛阳县竟是派了几个粗浅的差役传唤六位四门学的博士上堂,疯了,这简直是疯了

其他几个博士的情绪也好不到哪里去,有人咬牙切齿的道:“秦少游区区一个助教,竟在洛阳县状告上官,此等不学无术之人”

倒是各学的博士却都是面带冷漠,四门学自己内讧,大家瞧热闹而已,况且这个热闹,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活了这么多年,未曾听说过有下官跑去县里敲鸣冤鼓告上官的。

有博士道:“要传唤我等,那么就请洛阳县令亲自来吧,倒要看看,我们若是不去,他区区一县令该如之奈何”

博士王伦还算镇定,眼眸一闪,淡淡的道:“去。”

“什么”王岩急了:“为何要去,去了,就是被告之人。”

王伦平静地道:“可是不去,就是畏罪,我等堂堂正正,何罪之有秦少游敢来告,他不要斯文,那么索性就鱼死网破,且要看看他能猖獗到几时”

王伦说罢,已是长身而起,率先步出了大堂。

其他博士面面相觑,有人跺脚,有人冷笑,有人犹豫,最后还是鱼贯着跟了出去。

六位博士来了。

为了迎接这六位博士,柳县令也是够拼的,在听到六人抵达之后,他索性连规矩都不顾了,亲自迎出去,直截了当的道:“诸位远来,有失远迎,其实只是有一些小事需要澄清,竟还要劳动诸位大驾,本官心里实在难安。”

六人都是冷着脸,不做声,王伦直接背着手,踏步进去。

在这里,已准备好了六张胡凳,显然是柳县令生怕慢待了这六人,所以事先做好了准备。

他们不客气地坐上去,一字排开,然后一个个用杀人的目光看着秦少游。

其实这场官司,无论谁输谁赢,对于六人的清誉就已经造成了影响,尤其是王伦,本来再在四门学里掌学一年半载就有机会平步青云,可是突然出了这么个有辱斯文的事,只怕上头也会有所疑虑。

所以此时的王伦,对秦少游可谓恨之入骨,只是他是内敛之人,倒是没有显露出勃然大怒之态。

柳县令回到原位,看了众人的脸色,心里叫苦,口里道:“秦少游,你所告的六人都已在堂下,你还有何话可说又有什么冤屈”

秦少游道:“我要状告的,乃是几个博士识人不明,知法犯法,无故驱逐学中助教。”

王岩性子急,忍不住哈哈大笑:“噢,我等识人不明如此说来,是你秦少游才高八斗,在学里助教没有误人子弟,反倒是我等嫉妒贤能咯”

他话音落下,其他几个博士纷纷捋须嘲笑起来。

柳县令的心里摇头,你们四门学的家事闹到我这儿来,算个什么事。他咳嗽一声:“你既是要告,有何证据”

秦少游道:“他们将我逐出四门学便是明证,我乃门下旨所封的四门助教,几个博士听信坊间流言,说是驱赶就驱赶,敢问大人,这是不是嫉妒贤能,是不是抗旨不尊”

第四十六章:老虎发威

最后一句抗旨不尊,实在有够诛心的。

柳县令有点傻眼,他心里知道,这是一场糊涂官司,这个官司,他没有能力,也没有意愿去审,可是偏偏碰到秦少游这等胡搅蛮缠的家伙,却又只能硬着头皮僵持下去。

所以他索性充当木头人,不管了。

他不做声,王岩已是大笑不止:“嫉妒贤能秦少游,你一个厨子也敢自称是贤能你在学里胡作非为、殴打生员,可是有的么”

秦少游昂首道:“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也,严师出高徒,这有什么错”

“这是有辱斯文之举”

“若是有斯文,你们却又为何无故指摘我的出身我是厨子没有错,可是我的助教之位乃是朝廷恩准了的,朝廷唯才是举,你们既是清流博士,却为何计较出身”

“你也配和老夫说斯文你你口出粗鄙之词。”

秦少游慢吞吞地道:“粗鄙之词什么粗鄙之词”

王岩却是说不出,憋了老半天才道:“你说呢”

“去你a的”

王岩勃然大怒道:“你又口出粗鄙之词”

秦少游冷笑道:“这是你让我说的,你非让我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再说一遍”

“去你的”

王岩已是气得瑟瑟作抖。

而案头上的柳县令已是闭上了眼睛,悲剧啊

此时,在紫微宫里,一身长裙的武则天跪坐于地。

从玉门关送来的葡萄美酒在她的朱唇上仍有余香。

她的脸上已是染上了一层红晕,纤手上所握的夜光杯晶莹剔透,她爱煞了这透明的杯子,因为从外向内看,杯中的酒水一览无余,她突然嫣然笑了:“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就是看不透,有些东西是如此,人心更是如此。周兴上报说楚王有谋反的嫌疑,婉儿啊,你说楚王的心是怎样的呢”

上官婉儿不由笑了,道:“那得剖开才知道。”

“是么”武则天幽幽的道:“那么就传旨,让周兴把楚王的心剖开来看看”

上官婉儿不由微愣,她不曾想到一句玩笑,最后

武则天见她的嗔态,又是笑了:“你啊,朕不过玩笑而已。”

上官婉儿讪讪一笑,她突然想到什么,道:“陛下,我听说秦少游今早出了门。”

“哦。”语气带着几分淡漠。

上官婉儿接着道:“去了洛阳县,状告四门学的博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