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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粗服胡乱加身,以致显得这一趟行色匆匆。从建武大殿前横穿到东面,一路脚步不停,直奔茹蕙宫的方向。

但是至茹蕙宫书房见到殷世煊的那一刻,公孙煜又几乎错觉般地以为自己是瞎折腾了。

不但殷世煊没有为白日事情慌头慌神,就连一屋子的宫女内监都在各玩各的,使得整座宫殿内部氛围极是散漫,没有任何紧张之感。

殷世煊在书桌前认真抄攥鬼谷子的字,写好的绢布一沓沓整齐放在手侧,好像写了不止一小会。

听到公孙煜进门的声响,他头也没抬地招呼了声:“进来坐。”

听得公孙煜一众担忧踏实落地,果依他之言,很坦荡地就进屋坐了过去。

殷世煊大概还有小半段未抄完,公孙煜在旁木讷打量着。心中却倒是佩服他的安然不乱。

“你抄得哪卷”公孙煜忍不住小声问。

“谋篇。”殷世煊口吻淡淡,神情淡淡,全神贯注地倾注在点墨笔尖。

公孙煜突然哂笑,“为人凡谋有道,必得其所因,以求其情。”笑态愈渐深邃,目光视线在书房的柜格上游寻,慢慢地落掷在那个道听途说的青铜匣子上。

“你想问什么”殷世煊蘸蘸墨,回头在木简上默读了一段,再抄。

“殷世栎这是干嘛我从傅老爹那里听来,说他一众将士正在校场好好吃他的午饭。话没撂下,莫名其妙地就过来找你晦气,要不要这么明显。”

殷世煊知道他在挑话说,只是没有说破,“我也很诧异啊,他埋在我身边的暗哨,消息传递竟如此之快。”

“我是说他发哪门子的火,你可曾弄清楚啦”

消息刚由影子侍卫探来,殷世煊略微综合再转述给他道:“廉昌丰初授护国公当夜,其幕内一个小侍郎受人挑唆,去抢了卫峥嵘看中的一个花魁。卫峥嵘找到廉昌丰讨说法,廉昌丰有心包庇,反以扰民闯府上奏参了其一本。”

“卫峥嵘是殷世栎的人,廉昌丰故意去刺他”

“应该是。”

公孙煜大腿一拍,“所以殷世栎把气撒到你这里,他跟你抢画,你就给他了就因为是廉昌丰给你的”

“去之者纵之,纵之者乘之。”殷世煊读完,下笔浓墨写了这样一句。

公孙煜道:“好吧。你这么想也没错。不过至少要等明天再送去,你画没揣热乎,当心老头子对你有想法。”

“嗯,这个我知道”殷世煊抄完字卷,终于走过来和他坐在一处,感慨万千道:“其实我也知道这两个人会不和,只是没想到夹在中间会这么头疼。”叹完就揉了揉眉。

“我这里倒有一计。”公孙煜笑嘻嘻地靠在背椅上,凑近殷世煊道:“这种情况,皆因你两边获利引起的。二人既然有心冲突,你躲是躲不过滴。我建议你找个由头暂时离开宫里,去外地考察也好,静待此事发酵。等他们闹得差不多了,你再中间做和事佬,比现在闷头而上要强。”

“两耳不闻窗外事也是个法子,我考虑考虑”

趁着殷世煊松弛之际,公孙煜果然很厚脸皮地将那青铜匣子抱来打开。双眉同挑道:“怀南上河图,送出去之前让我看一眼总行吧”

“随便。”

纺织轴卷由公孙煜那幅修长玉指逐次摊开,一副长达四米宽幅的画卷赫然映立二人之前。其上水墨色艳,以七色衍变万化而均无杂乱之态,光是一眼就能看出这里头功力深浅。

公孙煜喜形于色。急忙让殷世煊将画牵平,一一端看个中细节。

怀南上河图以海纳百川而著称,此画观赏,赏的便是其中精巧细处。画内亭台楼榭八十七座,形色人物共计一千三百二十一人,河渠两道,虹桥三方,加上农田半亩,码头一湾,整幅画下来就是大半个怀南小镇现场实景图。不同的是,画作将怀南“琴”“棋”“书”“画”“诗”“酒”“茶”的人文场景融合在同一画框之中,这种绝对罕见的艺术描绘,几乎正面印证了:此画神作

公孙煜大呼过瘾,再又细看第二遍。

正在这时,殷世煊忽然听到什么山石崩裂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比较细微,也比较漫长,从最初的窸窣之音慢变清脆,直到钻入殷世煊的耳朵时,好像形成一种瓦砾俱崩的势头。

、献宝风波二

半个时辰之前,提前吃完晚饭的廉幽谷在茹蕙宫内四处溜达。

嘉庆子的花开值正好,满院飘溢着深幽禾香。无心插柳的自然氛围,使得廉幽谷那些在山野长大的情怀又浮出水面,手脚开始发痒。

宫女内监都被她打发去擦地板,得了一人的空间,廉幽谷闪电般地就钻进花树里头,而后憨憨地在上边打了个小盹儿。

睁开眼的时候,刚巧见到公孙煜从宫外进门。没有来的及打招呼,这位老师就钻到另一间掌灯的房里去了。

廉幽谷毫不在意地躺回原处,口里呜呜哼着从廉府学到的小曲儿,尽量地不去想同在那屋里的殷世煊。

可是一关联到廉府,廉幽谷又会一连串地想起程凤昔、廉香玉这些人,一想到这些人,她就会想起自己的娘亲。包括娘亲和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譬如:福分天注定,深厚自打拼。

这句话换作她自己的理解就是:熊是有很多的,打不打得到就得靠本事。能打到一头熊,可能靠的是运气,运气会花光,能打到无数的熊,这才真正的本事

廉幽谷觉得这番话自己理解得不错。可接下来面临的问题是:要怎么去学这打熊的本领呢

当然是要找老师了,没有人教,让她憋也憋不出来

这样一回想,廉幽谷就觉得以后见到老师要客气,遇见老师要热情,老师说什么,尽量在旁认认真真学。

对,就是这样

从嘉庆子转场到书房屋顶的决定,完全是出于“学习”的考虑。

廉幽谷一个人摸索着上房、揭瓦、偷听。殷世煊和公孙煜在下头稀奇古怪地大说了一通,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就出去了,得到的结果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