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妥善之举,会引致它发狂

是这个道理吗

廉幽谷很果断地在心中否认了这必然是训虎师的推卸之词。

可面前的人不这样想。话已问到此处,事情经过已然再明晰不过。殷世煊不再多问,而是轻喝一声“跪下”,便带着廉幽谷一齐直跪于“盛世昌明”的匾额下。以示请罪。

廉幽谷下意识地挣扎了下,殷世煊厉色地以余角扫来一道目光,她便又乖乖跪直了回去。

接下来说的这段话,大概是殷世煊一辈子都不能忘怀的一段。

他是如何玲珑心肝的人,怎会看不出廉幽谷是想救那瓮中之兽的本意。奈何阴差阳错,造就个神兽不伤不活的局面,是以酿成大祸。说她置身事外也好,说她毫不知情也罢,除非能拉出真正的始作俑者为她陈情。否则她便是所有罪责的承担者。

可这场劫数的真正始作俑者是谁是钦天监是殷世栎还是廉昌丰还是他殷世煊

“父皇,事实已经清楚不过。此番霍乱起因,一从儿臣看管不周,二从太子妃任性做主。神农祭礼乃国之昌盛事,太子妃一错在不该干涉下臣指令,二错在善以各人喜好施与下属,三错在不识礼法失规逾矩。其错不可免,儿臣亦罪不可赦。”殷世煊跪伏于地,措辞激昂道:“本次事发即是天灾亦是人祸,神农祭礼死伤共计千余人,这是上苍给予儿臣的惩罚,儿臣有负皇恩。苍天悲悯,儿臣已深有痛悟。此去首要便安顿盛京百姓,儿臣会免冠而出,服丧悼唁,以恤伤亡人之家属,以私囊弥补遗孀之失损。遗余诸罪,便请父皇发落。”

一语述终,端得是陈罪之辞,却颇有几分荡气回肠之感。

廉幽谷听得费解,但里头的意思也全然明白:起因在她,可根源确是上天降罪于他。这是些个什么歪论

也不管那其中真相是什么了,光听殷世煊的陈述,廉幽谷便不想让那脏水泼到他身上。急忙反驳,“父皇,儿臣知道错了,不该那么鲁莽。请父皇降罪于我。”

皇帝平淡无奇地“嗯”了一声,算是为此番问案画上句号。

殿下殷世栎廉昌丰等人莫不对目去看,虽然被殷世煊牵着鼻子胡诌了一遍,可到底做断案的是皇帝他老人家。最后不管真相如何,只要皇帝认可,过程下发邸报,这就成为了事实。

“依实情来看,此事罪在太子妃。”皇帝一语完毕,当下所有相关人等,松气的松气,怨愤的怨愤。

松气的自然是殷世栎,怨愤的,自然是廉幽谷头上挂着的那个姓氏一家子。

皇帝听得清楚,下判地更为清楚,“太子妃素来礼法有失,德行不检,为宫中周知。此番神农祭太子妃原应严于律己,多思悔改。却不料依然我行我素,教而不化,为虎作伥。既陷臣民于水深火热,又使天家颜面荡然无存,此等大过,受大辟之邢绰之有余。”

皇帝倏尔话锋一转,“然则,天家之子,德行败坏自与长辈教养有诸多干系。太子其一、廉相其二、朕也不例外。念在其稚子无知,死罪可缓,观其日后行为再作定夺。其间禁着鲜衣钗环,禁食珍馐玉瑶,禁乘王公之车。最后,流于宫外,自行造化,考核半年方可回。期间若有不尊旨意行为,得民举报,即行大辟”

说到底,这便是流放死缓,已经是皇宫贵族里头极其重邢。殷世煊时下有些拿不准,皇帝会否再有法外之情。

却听皇帝又接着道:“见深,以上惩罚撰文下发邸报,全国张贴,太子妃流放期间若得臣民举报,依旨行事。”

这下就算铁板钉钉了。

“至于太子,神农祭礼一事有过无功。除安抚盛京民意外,半年之内下放渝州、洄洲、冀洲等地,代朕视察民情,将功补过。”皇帝以雷霆之势连罚二人,堪称果决又无情。像是为了统一明日早朝之时的口径,末了反问了句:“诸卿可有异议”全场竟一时未能反应。

要说反对吧,这些个惩罚已经是重中之重了。要说赞成了吧,又好像哪里不对劲。

殷世煊这时倒是想起公孙煜曾为他出谋划策:出宫暂避之计。此番皇帝连降二旨,一个流放一个视察,殷世煊和廉幽谷竟一道了出宫。这当真是巧合还是巧合

时下殷世栎自然无话。既然廉幽谷搅黄了他的偷梁换柱,末了惹出大祸,又由她来背这口黑锅,也是不赚不亏。

而廉昌丰在方才皇帝的一句“廉相其二”的惊魂中尚未回神。思想此事未有牵系廉府半丝,也是万幸中大幸。除了对殷世栎的小把戏忍气吞声外,其余倒没甚想法。

可想这里头最为无辜的,应属本算一番好心的廉幽谷了。

方仲元堪堪望着这个丫头,明明事不关己的,却在皇帝“长辈教养”之列又加上了自个儿是他这个做哥哥的没有保护好她。

最后,果然无人上表,这件事情也就终于有了定论。伤情整顿之事交由太子处理,二人十日内调休完毕,便奉诏出宫,该赎罪的赎罪,该补过的补过。时下就各回各宫。

宣武殿外,一众人等碌碌远去。方仲元身负外臣的身份,为不给廉幽谷添麻烦,便也未说什么地走了。

最后只剩殷世煊与廉幽谷两名“罪人”杵在宣武殿门前,尤像同是天涯的“沦落人”。只是,廉幽谷身上是有些许颓萎之色,而殷世煊身上则是负罪之感。

殷世煊大概从来没有想过,为了解开这个死局,会让一个女人来替罪。即便这件事情看似已经解决,可在眼下,他心里最后的那一点自负为愧疚湮没,根本没有庆幸可言。“回去吧。”身旁的廉幽谷与他并肩走着,他动了动手指,没有去抓住她粘过来的小手。

“娘娘”随着翡翠一声惊呼,身旁的影子似乎向后栽倒过去。

身手敏捷的殷世煊立刻抽手抱住坠落的小身子,脸上终于不再是那么冷冰冰的容色,嗓音亦几分颤抖地去唤她的名字,“廉幽谷”

这是廉幽谷第二次昏迷,而此时据之先前,更似有七窍流血的征兆。

“娘娘怎么了”皇帝传召明明交代以“身体尚好”为前提,廉幽谷为何瞒着不说

“婢子也不知道,婢子只知道娘娘膝盖有裂损,不知道有无什么其他内伤。”翡翠已经开始慌张啜泣,但确实道不出所以然。

“膝盖骨有伤”想起方才自己责令廉幽谷跪好的一幕,殷世煊勃然大怒,“为什么不早说”

说完也不等翡翠再答,而是将廉幽谷打横抱在怀里,健步如飞地往茹蕙宫赶回去。“快去叫御医”

所幸,御医来的速度并不亚于殷世煊。双方几乎同时踏入茹蕙宫,话未多说,殷世煊便将廉幽谷抱于榻上放好。

“殿下。”御医见病人情况不好,担心大出血之状。遂斗胆请殿下将太子妃抱着,“殿下,娘娘如此怕是有内脏出血的情况,千万不能再挪动躺下。烦请殿下保持原状,待我等为娘娘施针止血之后,再放榻上不迟。”

殷世煊点头,自当应了这要求。

只是一顿施针敷药下来,竟连连两个时辰不止。御医各个挥汗如雨,累得手指发抖。一众婢女候在外头,想哭又不敢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