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起,“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啊”陈武志刚吐出一个字,便痛苦地喊出声音。
“快告诉我,你在哪”
“城江路48号”
秦升跑到叶晨身边,拽起叶晨的胳膊,“陈武志出事了。”
那天是他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秦秋因为公司还有些事要处理早早出了门,而纪诚则一早就开始忙活这个于他们而言极为重要的日子。
秦秋到现在还记得那天,她走之前告诉纪诚说她怀孕了,纪诚还一脸紧张连忙改了自己提前一个月就定好的菜谱。
谁也想不到,临行前的一吻,竟成了最后一吻。
瓦斯爆炸,等她赶到时,纪诚的尸体已经僵硬了。
接着又是一记响亮的巴掌,秦秋整个人都在崩溃的边缘,她靠在对面的墙壁上,双手拄着膝盖,才能勉强站立。
“秦斯你是人吗当时你回秦家,我和纪诚怎么对你的你怎么下得去手”秦秋捂住双眼,慢慢蹲了下来,“你甚至连我们的孩子都不放过。他才三个月啊,三个月而已啊能对你有什么威胁”
秦斯合上双眼,重重吐了口气,“谁告诉你的”
“是我自己发现的。”秦秋冷笑一声,“我怎么也想不到,我一手护着长大成人的弟弟,竟然一心想置我于死地。秦斯,你说当年你一口一句姐叫得那么亲,我怎么就没撕下你的脸皮,挖开你的胸口看看呢”
“既然你都知道了,要杀要剐随便你。”秦斯走近几步,却见秦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来。
秦斯张开双臂,缓缓闭上双眼,“动手吧,我欠你两条命,剩下那条我下辈子再还你。”
“你以为我不会开枪吗”秦秋握着枪的手不住地颤抖着,视线越来越模糊。
秦秋还记得,那年夏天,那个有着黑色卷发,灰色瞳仁的孩子,满眼的纯真。而今再见,恍若隔世。
“开枪啊既然我这条咸鱼注定不能翻身,倒不如早死早超生”秦斯瞪着一双灰色的眼睛,像是魔鬼般,他早已不是曾经那个孩子。
砰
胡同中传来一声嘶吼,“秦斯这是你欠纪诚的”
城江路48号是一间废弃的工厂,竣工于1990年。历经数十年风雨,到如今也已经被废弃了五年多。
秦升本想让叶晨和孩子留在车里,但又怕会出意外,再三思索还是只得让叶晨抱着孩子跟在他身后。
废弃的工厂满是尘土,铁锈味、机油味等多种难闻的气味交杂着,孩子刚一进来就受不了,不住地打喷嚏。叶晨虽有心压制,却也没办法阻止。两人就这样小心翼翼地朝工厂深处走去。
某一刻,前方不远处传来碰撞的声响,油桶后掉出一只手来。
叶晨连忙捂住孩子的眼睛,明明自己也很害怕,却只得咬紧嘴唇不发出任何声音。
秦升四下里望了望,确定没有其他人后,给叶晨个手势,让她原地不动,自己慢慢朝那方向走过去。
是陈武志。
而此时,陈武志已经神志不清。他浑身上下到处是刀上,伤口很深,有些甚至露骨,身上的衣裤已经分辨不出颜色,映入眼帘的唯有鲜血的红。
他的时间不多了。
秦升来不及多想,抗起他就跑了出去。
叶晨见这情景,连忙跟上去,一边跑一边还叮嘱着怀中的孩子,“抱紧我,小心。”
从工厂到医院的路程并不远,但陈武志身上的伤口太过狰狞,就连叶晨这样的成年人都很难接受,更何况一个孩子所以叶晨全程捂着孩子的眼睛。
好在孩子并没有哭闹,反而表现得很平静。只是在路程过半的时候,还是表现出了作为一个孩子应有的一面。
孩子的手指摸索着扒上车窗的边缘,细细抠着,“阿姨,什么时候我可以看东西啊我怕”
叶晨不觉间又将她抱紧了些,声音有些颤抖,“快了,就快了。”
经过数小时的抢救,陈武志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却还没能醒过来。秦升放心不下叶晨一个人带孩子离开,就只得把西怀叫过去先看着。
三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秦升洗过澡后就躺在床上发呆。而叶晨就没那么轻松,他们现在“有了”孩子,自然要照顾好孩子的起居。
还好孩子从不哭闹,到了晚上就自己去睡觉,也不需要哄。由是叶晨帮她擦洗干净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一次,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却都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叶晨才向秦升的方向靠了靠,搂紧他的胳膊。
秦升的语气有些清冷,“她叫什么”
“孤儿院的阿姨叫她小心。”叶晨深深叹了口气,“你知道我给她洗澡的时候,她说了什么吗”
“什么”
“她说她在车上闻到了他爸妈死的时候的味道。”叶晨的声音开始哽咽,“她还说她试过,只有黑色的裙子才不会被染红。”
秦升没心微皱,“试过”
叶晨点了点头,“我在她的手臂上看到了割伤,很多条。”
“大人的错,却让孩子来承担。”秦升重重叹了口气。
叶晨半支撑着坐起身来,“阿升,陈警司是被那些人发现了么那他以后会不会有危险”
“从他决定去查这个案子开始,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秦升顿了顿,抬眸看过去,眼底情绪有些复杂,“他怀疑是西怀。”
、第56章 心电感应
数支手电筒瞬间照亮了整个胡同。
“别动”警察的喊声撕裂了胡同中最后一丝黑暗,在空荡荡的胡同中一次次回响。
“嘿我明明听到了枪响”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李警官,你们可要相信我,我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怎么可能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李牧原摆了摆手,缓慢地朝胡同深处挪着步子,走了没几步,他缓缓俯下身。手电筒的光亮下,一片暗黑色喷溅的图样在灰黑色的墙壁上显现出来。他伸过手在粗糙的墙壁上摸了摸,将手指移到鼻子下方。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一声急刹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闯了进来。
领头的大夫见到此情景也是急了,“伤者呢伤者呢”
李牧原捻了捻手指,“搜还没走远”
女人说的没错,就在十几分钟前,这里的确传出了枪响,而那时这支枪就握在秦秋的手中。
子弹刺进秦斯的胸膛,最终停留在他的肺叶深处。每一次呼吸,都会感受到一次撕心裂肺的疼。他用手死死捂住左胸膛,尽可能减缓血液的流失。却依旧感觉得到生命从指缝中流淌的无力感,那感觉让他从绝望跌入无边无尽的恐惧中。由是,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