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问”
“我有时候会希望,我也没有爸爸我是不是很坏”田依抬头笑着问,睁着着迷蒙的眼。
“嗯,那很痛苦,最好不要。”慕晨对她说,但眼睛却越过她,看着远处。
“小时候,我觉得爸爸特别厉害,他是我的偶像我想成为像他那样的人,可现在现在他却变了,他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的能力。你知道吗,他要把我调走,调去做户籍”田依一股脑的说着,越说越激动,胸口上下起伏。她伸手想去抓住慕晨的胳膊,慕晨轻轻的避开,她的手就落在自己的手提包上。她突然伸手到包里翻找,不多一会拿出一支粉色钱包,她打开,“我更喜欢那时候的他”她指着一张合照说道。
慕晨看过去,照片上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娇笑着坐在秋千上。她身后是一对夫妇模样的人,女人也笑得一脸幸福,而她身旁的男人,眉目朗秀、正气盎然,应该就是田依父亲,好幸福的一家
慕晨心里既羡慕又酸楚,如果一切都没发生,他们一家如今也可以享受这般天伦之乐,当然许家也是一样。他一时竟移不开眼睛,仿佛看着这照片,也能弥补一点点他丢失的幸福。
“怎么样,很帅吧”田依献宝似的。
慕晨承认,田依父亲确实很有气势,但仔细看来,总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不过目前最让他头疼的还不是这个,幸好田依虽然醉了,但也没丧失警察的冷静,给慕晨指明了去警局宿舍的路,又提前给同事打了电话。等到达警局宿舍门前,小陈已经等在那了。
“我的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小陈也是头一次见田依喝酒,有点惊讶。“是你啊那谢谢啦。”见是慕晨,小陈有点心领神会。
“人送到了,我就先走了。”有些事越描越黑,慕晨也懒得解释。
“byebye”田依还不忘和慕晨道别。
这和田依往日模样,简直判若两人。酒这东西,还真是危险想到这,慕晨心里轻轻颤抖,仿佛又勾动了些沉寂已久的往事。他赶紧收拾心绪,发动车子,朝医院驶去。
回到住院部,往母亲病房走,路过2号大病房时,慕晨听见有人叫他。大病房门开着,慕晨往里面看,靠窗1号床的张奶奶正向他招手。
“您叫我吗,张奶奶”慕晨走过去,笑着问。
“给,把这个给你媳妇儿带过去吧,替我谢谢她了我女儿今天不在,我腿脚又不方便,就麻烦你了。”张奶奶把保温壶递给慕晨。
“啊”慕晨懵了。
“我都听你妈说了,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开放,不就差一张结婚证嘛,说是你媳妇儿也不为过,其实俺们乡下的年轻人也都这样。不过你也得早点和人家领证啊,你看人家姑娘对你妈多上心,连我这亲闺女都比不得。你可别辜负了人家”张奶奶笑着说,脸上的皱纹也加深了许多。
“啊是”和老人家不好解释,但他自个很明白,这是闹“绯闻”了。
回到病房,母亲已经睡了,许晚宁正在收拾沙发,那是她的寝位。见他进来,停顿了一下,然后又低头继续。
“给你。”慕晨把保温壶递给她。
晚宁接过来,放进柜子里,转回头却见慕晨已经斜躺在沙发上,晚宁瞅着他不说话。
慕晨无奈:“你就不能和我说句话啊,咱俩又不是猴子,非得大眼瞪小眼吗”
“你起来,我住那。”晚宁说。
“今天我住这儿”慕晨翻了个身,可沙发太小,他的腿还当啷在外边。
“这儿有折叠床。”
“我就在这儿。”慕晨赖起来了。
“那小,你睡不下”晚宁提醒他。
“工地上我都睡过,这算什么啊。”慕晨嘴里小声咕哝,人却立刻爬起来,“折叠床你藏哪了”他笑着问,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晚宁帮他找来了床,慕晨便忙着铺起来。屋里的窗户开着小缝,室外温凉的风吹进来,满室清新。慕晨在铺床的空隙看着眼前的一切,这屋里有他、他的母亲、还有她有一种东西,在心里慢慢回温、疯狂滋长。
他来了兴致,想找点话题碰碰许晚宁这颗钉子,像当年那样。于是他想到了田依的照片。
“你猜今天和我相亲的人是谁居然是田依”他直奔主题,找了个最煞风景的话题。
许晚宁一语未发。
“我对她倒是没什么,但看了她小时候的照片,觉得比现在可爱。”慕晨索性一煞到底。
果然,沉默依旧。
“他爸倒是挺帅的说起来我觉得眼熟,感觉在哪见过,但又想不起来”这下慕晨的话有了回音,却不是许晚宁的。
许晚宁手里的杯子,掉在了地上,碎得满地残渣。
“杯子和你没仇,你杀它干嘛”慕晨看她站着发呆,笑着蹲下去捡。
“你真不记得了吗”晚宁站着看他。
“记得什么”他抬头看她一眼,手里拿着碎片。
“你还得感谢他呢。”晚宁声音幽幽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什么啊”慕晨没听真切,站起来问。
晚宁轻叹一声,抬头看着他:“你忘了吗田依的父亲,现任市公安局长,当年的重案队长,田海昌”
玻璃碎片划破了手指,血沿着手指滴在地板上,慕晨低头看去,点点暗红与他脑海中的某个片段重合。那画面中,有同样的血的颜色、有他的惊惧、她的绝望
只是他俩都没注意,病床上一只也带着绿草指环的手,正悄悄的纠缠着被角,紧紧的、深深的
、故人生日
“哎,哎,你轻点,这是人手,不是木头”慕晨疼的呲牙咧嘴。俗话说十指连心,伤口大小不打紧,但疼在他身那可是真真切切的。
“你别乱动我看不清伤口。”晚宁实在受不了他的软磨硬泡,才答应帮他处理,但他又不配合,她额上因此都沁出了一层薄汗。
“你行不行啊”慕晨瞅着她。
“那你自己来”晚宁求之不得。
“还是你来吧。”慕晨小声说。
晚宁没说话,按住他的手,酒精棉球擦过划破的伤口,慕晨小声抽气,晚宁下意识的吹了口气。
这口气堪比仙丹妙药,只一下就让慕晨的疼少了几分。他低头看她,见她小心的取过创可贴,又在其中撒了些药粉,才小心翼翼的贴上他的手指。她的手微凉,正好熨帖着他燥热的皮肤。他心中突然被什么添得满满的,长久以来空暗的角落溢满了某种清甜。那是多年以前,在他心中滋生,又被他生生扼杀的东西。
“就一会,一会儿就好”慕晨在心里默祷。这份心底的盈满让他太过眷恋。失去的不再回来,这样的期望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变成了奢侈而遥远的梦,而如今梦就在眼前,他祈愿能够停留,哪怕只是短暂的时间。不再把她看做是谁的女儿,只当她是许晚宁。
“好了,你最近少碰水。”晚宁放开他的手,收拾小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