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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你小孩子家家的,在外边等着吧,大人的事你别跟着掺合,我自己进去。”说着父亲越过她,却发现门只是虚掩着,一推便开了。

晚宁看着父亲的背影,忽地生出一股不舍来,“爸,要不别进去了,咱回家吧”

父亲回头冲她笑笑,但脸上的线条木讷久了,摆出的笑容也显得苦涩,“没事儿,就进去说清楚,放心吧。”而后便走进了眼前的院落。

父亲的背影渐渐消隐于眼前,晚宁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这种不安不同于当年送父亲出国,离家终有归期,但眼前,渐生的不舍与落寞快要将她淹没。

晚宁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她怀疑是走路久了,身上太乏,才会无端生出这些奇怪的想法。可还没等在石阶上坐稳当,屋里传出来的惊呼差点把她震下去。她赶忙起身往里去,父亲那一声听起来慌极了,别是慕晨他爸下了狠手思及此晚宁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爸,你没事吧”晚宁推开门,一股腥甜的气息随之而来,她眼睛一花,以为自己掉进了血涡子里。

壮着胆子往屋里瞄了一眼,可也只是这一眼,便惊出了一身冷汗。只见墙上、家具上沾染的痕迹不是别的,正是大片大片的血迹白墙红血极为触目惊心的对比。而地上血泊中躺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倒在里侧,周身被血红包裹着,俨然成了血葫芦。另外一个离他不远,同样鲜血淋漓,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正紧紧的抓着父亲的裤管就在这时,她的身体像崩断了的弦,猛地一松,头便不受牵制的扭转过来。那张脸并未沾染过多血迹,可以看出扭曲又僵窒的肌肉,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她周身散发着死亡和终结的气息,唯独那只手还紧抓不放。

恐惧压制了胃部的翻涌,晚宁脚下一软跌坐下来,哆哆嗦嗦的瞅着置身血泊里的父亲,“那那是外婆”

父亲先前大概也吓傻了,这会儿才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的去扒裤管上的那只手,可那手僵硬得很,显然临死前用尽了所有力气。

父亲没办法,只好蹲下去一根一根的掰,然而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费了好大力气,倒把裤子扯坏了,留下一小团布料攥在尸体手里。

晚宁吓得脸色苍白,见父亲出了屋子,她扶着门框站起来,呆呆的瞅着父亲,“爸,怎么办啊”

父亲蹭了满手血腥,样子也好不到哪去,“快出去你别往里看了。”

晚宁跟他走了几步,见父亲沾了满手满裤腿子的血迹,觉得十分不妥,慌忙找了些水来,非让他先洗洗不可。

就在父女俩埋头搓洗的当儿,院门锁头微动,有人推门进了来。许氏父女吓得炸了毛,而来人看到他俩也是一愣。

晚宁弹簧一样的站起来,“妈”

这时候天已经有些暗了,程慧站得远,估计也没看清许运伟身上的血迹,只以为他还在胡搅蛮缠, “怎么找到这儿了我是不会回去的,咱俩还是赶快把事办了吧。”

见许运伟蹲在那儿不说话,她只好放下菜袋走近了些,正想着怎么才能把他劝走,却赫然发现脸盆里的水颜色有异,再定睛瞧去,不免又是一惊,除了满盆血水,他裤腿子上也粘了好大一片血红。

晚宁一时乱了方寸,赶忙拦在母亲跟前,“妈,不是我们,我们来的时候已经这样了”

母亲也慌了,“啥样啊”

晚宁哆哆嗦嗦的往屋里一指,“屋里外婆和和”

没等晚宁说完,母亲已经变了脸色,跌跌撞撞的跑回屋里,不多时候,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响彻了整座小院。

再出来的时候,母亲两眼通红,不由分说的抓着父亲,“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你说啊”

“不是不是爸爸,不是爸,你也说句话啊”晚宁带着哭腔去拉他们。

母亲这时已经丢了心神,根本听不见晚宁说话,满眼尽是那盆血水和父亲裤子上的血迹,“错的是我,对不起你的是我啊,你怎么不砍了我”母亲发疯了似的往父亲身上捶打,而父亲始终一语不发。

晚宁急了,也拉着父亲,“爸,你倒是说话啊妈,别打了”可哪有人肯理她,这时候她就像个任人挥赶的蛾子,根本就插不上手。

“我妈是贪财,可钱的事我已经说过她了她那么大年纪还有少军少军啊,是我害了你,是我对不起你”

父亲这时忽然有了反应,缓慢的站起来说道:“少军你对不起他,那我呢”

母亲泪眼婆娑的抬头,不合时宜的笑了一下,那样子既凄惨又残酷,“你你怎么可以和他比。”她沉吟了片刻,又露出悲痛和凶狠来,“你把他还给我,还我”

父亲脸上的肌肉一抖一抖的,额上也露出了青筋,“哈哈哈,他死了正好,死得好”父亲的表情变了变,然后用异常冰冷的声音说道:“他活该”

“爸,你别乱说”晚宁急得留下泪来,慌忙阻止了父亲。

母亲半张着嘴,嘴唇动了动,“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报警,报警,我要让你偿命”

“妈,别,真不是我爸妈,你听我说,你们过了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他吗”晚宁去拦,可母亲嘴里念念叨叨的只顾往里走,晚宁几乎快要崩溃了,一把抱住她,“妈,你看看我,我们才是一家人啊,你回头看看,那是我爸爸”

母亲终于停下了步子,嘴里重复着晚宁的话,“一家人”她回头盯着晚宁,眼里又蓄满了泪,“如果不是当初我太懦弱,我和少军才是一家人”然后她决然的掰开晚宁的手,开门屋里。

晚宁的眼泪随之滑落,席卷而来的伤悲像一道闷雷震得她浑身酸麻,但同时也让她清醒的意识到,母亲已经报警了,那他们决不能久留此地。“爸,快走”转身拉起有些失常的父亲,便急匆匆的离了小院。

从小院出来的短短路程,晚宁心里的矛盾挣扎一刻没有停过。这样的境遇和抉择,于她来说陌生至极,她无法在短时间内权衡其中的利害关系。父亲如丢了魂魄的行尸走肉,神情呆滞的跟在身后,晚宁回头看看,心下更慌乱了,能表现出来的也只是催促他快些走。

然而害怕的事物总会最先赶来,杨树街出口在望,警铃声也随之而来。以声音判断距离,大队警察恐怕很快就会出现在他俩眼前。

晚宁惊恐的回头,父亲这时似乎也如梦方醒,眼神是无法掩饰的失望,“算了,抓就抓吧,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晚宁心里忽地一沉,面色也紧张起来,“你在国外待傻了现在风气不好,搞不好要出人命的”

晚宁看着父亲的模样,忽然参透了“哀莫大于心死”的含义。但也没忽略他衣服上沾染的血迹和那块裤脚上缺失的,此刻正攥在死者手心里的布料。“爸,你先躲躲吧,等过了这一阵子,也许他们就能查出来了。”她哀求着。

也不知道父亲是决心投案还是正在犹豫,总之就那么在原地杵着,晚宁可急得不行,因为越来越大的警铃声和忽闪而来的车灯光线都明确的预示着,警察马上将至。

容不得多想,她摇晃着父亲的身体,声音开始变得嘶哑不堪,“还不走吗,我妈已经不要我了,你也想扔下我吗我求你了,跑吧,跑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