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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座山,努力抬着腿走,不一会儿就呼哧呼哧得喘个不停,他摘了狗皮帽子,擦了把汗,继续走。

终于见到刚才停棺材的地方,幸亏杀了鸡,远远的白茫茫一片不好辨识,却好在突兀的有一道血圈没被鹅毛大雪掩盖着,二宝擦了把眼睛,确定没看错,这一路白雪皑皑刺的他眼睛仿佛有了盲点,他走到坑前,深吸一口气跳了进去。

坑倒是不深,及他肩膀高,二宝用手套把棺材上的雪扫掉,他还呼哧呼哧的喘着,心里想的是用铁皮把钉子撅出来,看一看人,再用砖头把钉子砸回去。

一阵忙活,钉子都给拔了出来,二宝努着劲使劲一推,刚刚那双红筷子掉了下来,二宝又挪了挪棺材板,看见里面那个姑娘还静静得躺着。

真的是她雪片掉在她白皙的脸上,睫毛上,眉毛上,她那么宁静,手轻轻放在小腹上,身上的大红袍子猩红刺眼,雪落在她脸上慢慢化掉,二宝不可思议的看着,张大了嘴,忽然他摘了手套,慢慢伸手到她的脸颊,轻轻一碰

有温度

这个发现吓了二宝一大跳,他赶忙探了探她的鼻息,手指头像烫着一样一下子缩了回来。

人还活着还活着他们把活人放在棺材里了

二宝这个意识在脑子里炸开,甚至炸得他眼冒金星,他踉跄着一屁股坐在后面的棺材板上,愣愣得看着棺材里的那个小人。

疯了有人要用这么阴毒的手段害死这姑娘就是不为着四叔叔要找她,就是真让自己撞破这种事他也一定会救的,他赶忙过去拍了拍颜晏的脸“醒醒,醒醒。”

人没动静,看来是让人下了药,二宝把胳膊支到颜晏腋下要把她抱出来,突然意识到这样不行。

姑娘这一身大红袍就是在山里也一眼就让人看见,隔着座山都能瞧得一清二楚,而且这身描金龙凤除了新婚还什么人能穿,让她套着这身背不到村子口就得让人发现,一猜就是冥婚的新娘,还救个屁啊

二宝赶忙又把颜晏放回棺材里,开始脱衣服,里面就只给套了个薄薄的棉褂子,二宝脱了自己外套,把人立起来给她套上,然后一把扛起来轻轻放在了坑外面。

什么东西掉到了棺材里,二宝回头看,是个布囊,他以为是随身带的银子,低头把袋子口打开,竟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木偶。

一瞬间,天空仿佛暗了下来,阴霾笼罩着这一片天地,雪却渐渐息了,二宝抬头看了看诡异的天气,赶忙把那木偶扔到棺材里,扣上棺材盖,拿砖头把钉子死死得钉进去,然后拾起地上的红筷,重新搭在了两口红棺中间。

一切都做完,二宝看了看四周,背起颜晏就小跑着下了山。

一路雪停止,天空依旧阴霾,二宝在树林间听到的只有自己呼哧呼哧喘气的声音,背着个人还艰难的小跑让他出了一身汗,身子是热的,甚至冒着热气,但是汗流下来立刻就凉透,前胸后背的贴身衣服都汗津津的,再让北风一抽,像贴着两块冰,他觉得不行,自己把衣服给了颜晏,颜晏穿得也不多,现在这么冻下去肯定要倒在半路上,而且光靠一双脚也走不回市里,得有马车,最不济,得有头牲口。

距离村子东头不远有座泥巴房,二宝看见烟囱里冒着烟,现在过了中午,估计是在烧炕,二宝回头看了看颜晏,走这一段路让她梳好的头发有些松散下来,穿着自己的衣服,肯定是看不出来是个新娘子,二宝颠了颠她,一鼓作气的走到房子前。

、报纸

喊了几声有人吗也没人答应,烟囱还冒着烟,二宝只能背着颜晏推开木门,里屋炕上躺着一个男人,蓬头垢面的,裹着被子搭在炕沿儿上抽着烟袋锅子。

“大爷,我们在山上遭了难了,让胡子截了个精光,连衣服都给扒了,您行行好,看有没有衣服能借我们裹裹身子。”

那人抬眼看看他俩,指了指炕边“你们坐这暖暖身子。”

男人掀了被子,坐在炕沿边上找鞋,这下二宝看得仔细,一条裤腿是空的,那人从立柜边上的缝里掏出根拐棍,支撑着下地,掀开地柜翻了翻,拿出两套厚棉衣“就这么两件看着干净点的,凑合穿吧,别挑了。”

“谢谢大爷”二宝感激的接过来,扶着男人坐回炕上“大爷您一个人住”

“是啊,一个人住。”男人看了看炕上倒着的那个女人“这姑娘怎么了一直睡一直睡,不省人事。”

“哦,吓昏过去了。”

瘸子李冷笑一声“当我是毛头小子,这姑娘一看就是让人下了药。”他又瞧了瞧二宝“不会是你吧,你是干什么的”

“怎么会是我”二宝赶紧摇头又摆手“这是我妹妹,不瞒您说,的确是让人下了药,我们也是逃回来的,一路背着走到这,幸亏遇见您。”

瘸子李又拿起烟袋锅子吧嗒吧嗒得抽着,斜眼看二宝,瞧刚才紧张辩解的样子不像是装得,只要不是坏人就行,又瞧二宝仔细得给炕上的姑娘穿着衣服,里三层外三层,肯定是怕冻着,也只有哥哥能做到这份上。

“家住哪的”

“住七台河市里。”

“那看来要走一段路了。”

二宝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大爷,我看您家院子里有匹马,可不可以”

“还惦记上我的马了”瘸子李抄手一烟袋锅子下去,怎知二宝没躲,实打实的磕在额头上了,二宝揉了揉“我一定还回来”

“我信你才怪呢我就这一匹马,是我的老本,你万一不还,我等着喝西北风养老啊”

“大爷,我买也行我回头把钱给您送来”

“甭说那些废话,有钱你现在就买少说那些没着落的风凉话”

二宝摸了摸身上,早晨走不知道什么事,也没带钱,回头看看颜晏,这姑娘衣服都叫人换了,哪有什么藏钱的地方,顺着目光到了颜晏的手腕上,二宝心头一乐,赶忙过去摘了玉镯。

“大爷,您看着镯子值钱不你就说,值一匹马不”

瘸子李接过玉镯子,朝着屋里光线亮的地方看了看,又挑着眉头看二宝“你真换”

“当然,求大爷把马卖我吧”

“行,你牵走吧。”

二宝高兴的又背起颜晏,刚要出门,瘸子李叫住他“送你两床被子,自己裹一条给你妹妹裹一条,马跑得快,缰绳握紧了。”

二宝感激得点点头“谢谢大爷”

马在雪地上飞驰,二宝一手拽着缰绳一手回身扶着颜晏,他直奔家里,把颜晏放下后招呼二福和几个兄弟姐妹过来,想着对策。

“这姑娘让人下药了,不知道几时会醒,你赶紧去酒馆借电话打给四叔叔,看怎么办,我天黑前还要赶回去。”

二福过去拆开包裹着颜晏的被子,看了两眼“哥,你确定这是那个姑娘,要不等醒过来问问。”

“我怕明天万一有个闪失,没等这姑娘醒了就让人发现,到时候咱们不好办。”

二福赶紧准备去给四叔打电话问个主意,二宝又上了马“不行就你们几个派个人送她去上海,叫四叔想想办法。”

临近傍晚的时候二宝回到了蔡牛乡,孙海夫妇不知道这么久他去了哪,炖的鸡又给盛了一碗,想了想还是别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