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人要杀你。”
白雨迟眼里微光暗动,却表现得毫不在意,“哦那阁下前来是否是取本太子性命。”稍作停顿,眼神暗眯斜向他,“只是,怕你要不起。”
楚夕夜这阵子跟着他,都是保持一定距离确定不被他发现,只是今日接到消息,有人在暗夜阁下单,暗杀雪国太子白雨迟。所幸那人不知暗夜阁的机密。为了查出对方,他们就趁机接单,故意拉近距离,让他发现。
白雨迟明白,这一战之后,不仅是东溟,还有雪国,想要他命的人不少,只是他没想到,楚夕夜这样毫无顾忌的说出来。见楚夕夜不说话,又道,“暗夜阁这样不顾职业操守,向目标任务透露信息,真的好吗”
“我说的是有人要你的命,并没有说暗夜阁要你的命。”楚夕夜看着他,也是毫不客气,“太子未免多心了。”
却在一瞬,白雨迟和楚夕夜的脸色同时一凝,就连陈渊,也露出万分警惕的神色。
一切正常,风过,树叶哗哗作响,诡异的气氛忽然被吹散。他们却并没有放松戒备,以经验来看,这或许只是为了酿造更大的杀机。
忽然,树叶无风却剧烈响动,哗哗哗一股浓厚的杀气从四面八方袭来。
嗖、嗖、嗖
几支利箭带着强大的劲道直奔太子,四个方向,四支利箭,都带着不可抵抗的强大劲道。
白雨迟、陈渊、楚夕夜,同时聚起十二分精神,全神贯注地感受箭的准确位置,而此时,他们的心中的焦点都在白雨迟身上,却忽视了在白雨迟后面不远的七夏。
七夏只会简单的防身功夫,对于这样紧张的气氛毫无知觉,但却能感觉到大家的异样,故而她的目光却只紧紧锁住眼前之人,那个她最在乎的人。
当所有人都关注在箭上,一人截住一支,另外一支白雨迟可以勉强避过,大家是这样想的,当他们侧耳,起身,一手翻转,旋身,一切只是眨眼的功夫,他们的身体,也向前冲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
而七夏看见那第四支箭迅疾的直向白雨迟而来时,她想也没想,便奋不顾身,以身挡箭。
扑兹
利器没入血肉的声音,那么刺耳,白雨迟顿时脸色大变,眼眶放大,想也没想丢掉手中的箭,向七夏冲过来。
“七夏”
他接住那快要被强大的劲道冲击向前扑去的身躯,双目猩红,声音嘶哑。
林外的士兵听见这声撕心裂肺的吼声,几名职位较高的将领冲进林去,就看见他们的太子,白衣染血,抱着的七夏姑娘。七夏胸前汩汩冒着黑色的血。
而他们的太子,脸上的表情,已经是极度震惊后的痴呆样,他双目呆呆地看向前方。
而七夏却很想说话,因为她害怕,以后再也没机会说了,“南风”不想她一张嘴就冒出大口大口的血,她沾满血迹的手伸向那抬高的下巴,那不肯低下的如冰雪般薄凉的容颜,“南风,看着我”
他缓缓垂下视线,脸上的神情不知道如何形容,只是看到他这副模样,七夏的心就疼,他泛红的眼眶看着她,那欺霜压雪的容颜,此刻被大块大块的血色淹没。
“七夏”
“南风”七夏的唇瓣轻颤,“咳咳”又是一口乌黑色的血
“阿夏,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都知道。”
七夏艰难地摇摇头,还是想说,她略微缓了一会儿,终于觉得有了力气说话,“不要自责,不要背负别人强加给你的包袱,你是南风,那个风流天下的第一公子南风少,他微笑,万物临春,他启唇,冰雪融化。所以,你是南风,可以微笑的南风,不要勉强做冰冷的白雨迟”
她不忍看他悲伤,极力绽出一个笑意,“我想看,微笑的南风”
南风眼里滑落冰凉的液体,他连忙伸手拂去,点点头,露出一个轻浅的笑意,温暖依旧,内心却凄风苦雨。
七夏看着他,也满足地笑了起来,吟道:“夏之七月,有风南南来”
气若游丝,南来一落,用尽了所有力气,香消玉勋。
白雨迟紧紧地抱着她,泣不成声,“风到之处,必是夏生”
昔日的种种,浮现至眼前,遮住视线。那是清水湖畔,凉轩小窗,美人之资欺霜压雪,声音恰若莺啼,轻声道:“奴家原欺雪,公子想听什么曲”
白衣公子温文如画,声音缠绵,“冷艳全欺雪,余香乍入衣。春风且莫定,吹向玉阶飞。名字虽好听,却太过凉薄,不好。”似乎意思到自己说的有些不妥,偏了题,莞尔一笑,回答道,“欺雪姑娘就来一曲西洲曲吧。”
宫廷内,梨花树旁,女子嘴角总是挂着冷笑,“怕你是把我丢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自己逍遥快活去了。”
她遇见他,由温婉变得强势,由善解人意变得尖酸刻薄,只是,他忘了,她还是那个欺霜压雪的女子,并不能存于七月盛夏的热烈中
南风知我意,吹我下西洲第七十三章
夏陨夏之七月,有风南来。风到之处,必是夏生。七夏,这一生,让你受苦了。愿来生,你能去到好人家,莫要遇见我
战胜的消息传到飞雪城,有人欢喜有人忧愁,譬如诸如皇后二皇之一派,不免坐立难安,非要做些什么才能让心里舒坦。
这一日,微风徐徐,日影婆娑。太子同国师一同回飞雪城,楚将军整顿军队完毕后再自行回去。七夏不免感慨,时隔两月,居然不知不觉,又要返回。她依然是稍稍后于南风几步,任马随行。
白雨迟看着七夏面带疲劳之色,有些歉意,“这几个月辛苦你了”
七夏笑得满不在乎,“我又不是冲锋陷阵,谈不上辛苦,只是觉得时间过得真快,这一仗,我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就已经结束了,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哦你想做些什么”
七夏摇摇头,她说不上来,这一仗赢得太过轻松特别是此次返回雪都,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其实不光她这样觉得,陈渊也觉得有些蹊跷,最大的疑点莫过于东溟主战的南辛王突然遇刺身亡。他看了看一旁的白雨迟,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愈发觉得他不似那么简单,和昔日的南风少相比,同一张脸,两个不同的人,“南辛王的事太子是否清楚其中一二。”
被他这样一问,白雨迟明白他觉得是自己派人去刺杀的,可是这件事,他并没有动手,他也觉得奇怪,“我一直与国师一起,作战策略,国师再清楚不过。”
前面是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夏季已深,树叶绿得更浓,绵延山峦,一片生机。白雨迟耳旁一动,他竖起右手,全军停顿下来,只听见他轻飘飘道:“停止前进,全军稍作休息,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尔后他带着七夏和陈渊进了树林,行至树林中央,他停住,一派闲适,“出来吧,跟了这么久不累吗”
深紫色衣角落于前方,陈渊看清前面的人,大为震惊,“楚夕夜”
白雨迟对着眼前的不为所动,神情依旧傲然冷漠的楚夕夜,缓慢轻笑,“不知大名鼎鼎的暗夜流星找本太子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