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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那,那我不吃菜了,留给秀秀和婉娘还有娘吃。”

张兰兰点点头,给刘秀碗里夹了一块肉,道:“秀秀吃肉,想吃什么菜就夹什么菜,你要是不吃菜,娘可要不高兴了。”

刘秀不似先前那么拘谨不安,小心翼翼的吃了碗里的肉,又尝试着夹了一筷子韭菜鸡蛋,偷偷瞧着张兰兰脸色。见到母亲非但没有因为自己夹菜吃而生气,反而鼓励自己,这才确定母亲是真的允许自己吃肉吃菜了。

“俊娃,给你媳妇夹菜吃。”刘俊这种生长在重男轻女家庭里的长子,从来没有照顾女性的意识。张兰兰不说,他压根就想不到。

“好好。”刘俊恍然大悟一般,给罗婉夹了块肉,说:“婉娘,吃肉吃肉。”

刘俊十分听母亲的话,张兰兰让他不要吃菜了给媳妇妹妹吃,他就真的只吃碗里的饭,一会给罗婉夹菜,一会给刘秀夹菜。张兰兰看刘俊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表示自己向“矫正万恶的重男轻女思想,一家人要互相谦让恭敬有爱”迈出了第一步。

一家人正热热闹闹的吃饭,忽地听见院子里有响动,张兰兰伸头看出去,看见一个留着鼻涕穿的脏兮兮的小男孩闯进院子里。小男孩约莫五六岁的年纪,手里握着一把蔫了吧唧的青菜,大嗓门嚷嚷着:“婶子,婶子,我娘让我给你家送菜来。”

张兰兰的脸色一下就不好看了,这不就是珍妮儿最小弟弟刘狗儿么。真妮儿娘果真是让她家三小子在饭点儿跑来蹭肉吃了。

村子里娃娃们经常串门,刘狗儿对张兰家门儿清的很,听见哪个屋里有人声就往哪个屋里钻,进门一看桌子上的肉,眼睛瞬间亮了:“婶子,我娘说了,菜给你们家,我要吃肉。”

说着就冲了过来,一把将刘秀推到地上,伸出脏兮兮的手就往红烧肉盘子里抓。

“哪儿来的熊孩子,竟敢在我家撒野”张兰兰怒了,一巴掌拍开刘狗儿的手。

刘狗儿是幺儿,在家里最是受宠,横行霸道惯了。见到张兰兰非但不怕,反而高声嚷道:“我就是要吃肉,你家有肉吃,凭什么不让我吃我娘说我家都给你家送菜来了,我是客人,就该吃肉”

张兰兰心疼刘秀,赶忙将刘秀拉起来护在身上,抓着刘狗儿的胳膊就把他往屋外拽:“你要撒野出去撒”

若是村里其他人,见了悍妇张兰发飙,哪个敢去触霉头,偏偏刘狗儿年纪小不懂事,初生牛犊不怕虎,心里着急吃肉,对着张兰兰踢打骂道:“你个丑婆娘敢动我,我叫我爹打死你你放开我”

刘狗儿一番闹腾,惊醒了熟睡中的婴儿。婴儿哇哇大哭起来,张兰兰听的心疼不已,揪着刘狗儿的衣领将他整个提起来往外头走,刘狗儿还要挣扎,被张兰兰一只手制服。刘狗儿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嘴里骂的更起劲,将平日里学的下流话竹筒倒豆子似的骂了出来。

张兰兰黑着脸,将刘狗儿丢出远门。刘狗儿哎哟一声,冲着枣树的方向喊:“娘,这婆娘打我”

珍妮儿娘从枣树后头钻出来,看见儿子灰头土脸,忙冲出去将刘狗儿护在怀里,冲张兰兰骂道:“亏你还是当人婶子的,连个小娃娃都欺负我家狗儿好心去给你家送菜,你咋又打又骂”

张兰兰呸了一声,将刘狗儿带来的烂菜叶扔到珍妮儿娘脸上,道:“谁稀罕你家的烂菜叶,快拿走,以后你家人别进我家门,仔细我打断腿”

刘狗儿不甘心,嚷嚷道:“娘,我要吃肉她家桌上肉好吃,我要吃”

珍妮儿娘对张兰兰骂道:“你个小气吧啦的,不就是口肉都不给我娃吃有几个臭钱了不起”

张兰兰道:“你不小气你咋不把你卖闺女的钱拿出来给你狗娃买肉吃就知道惦记别人碗里的我就道这狗娃才这般年纪就这么胡搅蛮缠,原来是因为有个不要脸的娘教的”

张兰兰又看着狗娃道:“狗娃,你娘有钱都藏着不给你花,留着给你两个哥哥花,你想吃肉就问你娘要,你娘攒的钱够天天给你买肉吃。狗娃,婶子今天去买肉的时候,看见你娘也买了二斤肉。你娘肯定是把你骗出门,等你不在家了,拿出肉给你两个哥哥吃。”

“呸,别胡说”珍妮儿娘嚷道。

“我哪胡说了”张兰兰对狗娃道,“狗娃,你娘卖了你姐姐得了一大笔钱,都藏着不给你花,买了肉也不给你吃。你不信你就回家看看,你两个哥哥肯定把肉吃完了没给你留。”

刘狗娃一听,急急忙忙往家跑,珍妮儿娘在后面一边追着儿子跑,一边骂着张兰。狗娃跑回家一看,两个哥哥刚吃完饭,盘子里空空的啥都不剩,立刻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大骂。

珍妮儿娘来拉狗娃,冷不防被狗娃挠了一脸,气的将狗娃一顿胖揍。

、第8章 小叔落榜

吱吱呀呀的马车行驶在崎岖的小路上,车上挤着十来个衣着寒酸的男女,都是河西刘家村从城里回来的村民。

十二岁的刘裕怀中抱着个小小的书箱,被挤在最里头的拐角,低着头闷闷的,脸色很不好看。

刘裕在城里的私塾念书,前阵子参加了县试,想考个童生。昨个儿放榜,刘裕又一次名落孙山。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落榜了。刘裕抬头,远远瞧见刘家村的影儿,心里更是焦躁不安起来。

还记得一年前他落榜回家,嫂子张兰指着他破口大骂,说他没出息,整日里白吃白喝不干活,雪白的银子哗啦啦的花出去供着他读书,连个功名都考不上,就别浪费银子,赶紧回家种田糊口吧。

嫂子泼辣彪悍,在村里都是出了名的,那日嫂子叉腰站在院子里,一气儿的从天亮骂到天黑,那被羞辱的场景至今想起还是让刘裕心惊胆战。

大哥刘景一向是好脾气的,从不与嫂子计较,可那次破天荒第一遭的和嫂子吵了起来,两个人差点都动手打了起来,弄的家里鸡飞狗跳。当时大哥咬着牙硬顶着嫂子的脾气,说叫他继续念书,自己也保证来年定是要考取童生,若是再落榜,就回家跟大哥学当木匠,大嫂这才作罢。

可如今,自己又一次名落孙山了刘裕不知不觉已经满脸泪痕,他偷偷抹了把泪,暗暗恨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这次就差一点就能考上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到了,都下车吧”马车停在村口,车夫吆喝着把车上的乘客赶下来。

刘裕颤颤巍巍的下车,怀里紧紧抱着书箱,脚下犹如灌了铅一般,沉的迈不开腿。

大哥刘景两个月前接了个大活,在省城里给人做家具,还没回家。大哥不在,他已经可以想象到家里嫂子得知自己又落榜时,会是怎样的情景。

“是刘裕啊。”一个三十出头的老实庄稼汉路过,对刘裕挥挥手,“从私塾回来啦我给你说,前几天你大侄媳妇儿生了个女娃娃,你快回家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