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药庐,姜晓晓心里乱得厉害,一直缓不过神,过了好久才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陆途。
当她是因为看到王婆婆的尸体,受了刺激,陆途揉着她的脑袋,安慰道:“人都一样,百年之后不过一堆白骨,你不用再想了。”
姜晓晓却无助的抬起眼睛,看向了他:“大叔,我的病一个月之内真能治好吗”
“怎么”
姜晓晓无精打采的耷拉下了脑袋:“我怕。”
怎么忽然变成小白兔了,和裴元奚抬杠的那股子倔强呢陆途轻笑着摇了摇头:“有大叔在,你不会有事的。”
不安的又看了陆途一眼,姜晓晓点了点头。
拍了拍衣袍,陆途站了起来,想到王婆婆的死不由的一声轻叹。
终究医得了病,医不了心,名医又如何,仁心又如何啊
“明天,陪我去给王婆婆鞠个躬吧,好歹也相识一场。”
姜晓晓又点了点头:“好。”
第二天,姜晓晓依约陪着陆途去了王婆婆家。王婆婆的家人已在给她办理丧事,院子里围满了人,仿佛连老天都为这个老人家的死感到悲恸,天也阴沉沉的。
拜祭完王婆婆,陆途忽然良心大发,要请姜晓晓到醉云楼吃好吃的。
一直都被压榨着,就盼着有一天能够翻身。一听有这好事,姜晓晓迫不及待的拉着陆途就往醉云楼跑。
两人刚出了村口,不凑巧,在路边就碰上了前几天来找陆途看病的那村民。那村民行色匆匆,一脸焦急,和陆途话也没说上几句就要走。
姜晓晓嘴快,就多言问了一句,他这么着急是要干什么,结果得到的答案竟然是,那日陪同他上山看病的同伴一夜未归,家里人不放心,托他帮忙找。
最初姜晓晓也没有太在意,和那村民打完招呼就走了。
可行至半路,她忽然脑子一抽,想到了她那天看到的画面,一把就拽住了陆途的衣袖,惶恐的看着他:“大叔,那个人刚刚那大叔说的那个人他在河滩上”
不明所以的望着姜晓晓,陆途笑问:“你在说什么”
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解释,只觉得那种不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姜晓晓丢下陆途,转身就往不远处的河滩上跑。
搞不清楚状况,陆途只得跟上。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了河滩边。
只见空旷的河滩边并无人烟,河水拍打着岸边发出阵阵声响,四周弥漫着氤氲水汽,由于是阴天,天显得特别低,沉闷得都让人有种喘不过气。
一时间没能如姜晓晓所说,找到那失踪的人。陆途瞟了她一眼,问道:“这里就是河滩了,你还要往哪里跑”
看着陆途轻呼出一口气,姜晓晓紧绷着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许,她放开胆子沿着河滩往前走了几步。
忽然,前方深水处若隐若现着海藻似的东西,在水浪击打下不断摇晃,形状莫辨,再仔细看看又像是被卡着了一般。
一阵毛骨悚然,头皮都发了麻,姜晓晓指着就冲陆途大喊:“大叔,你看”
、善心大发
没人说话的屋子里寂静无声,只听得漏壶里的水滴“嘀嗒嘀嗒”不断。
大眼瞪小眼,小眼瞪大眼。
无论陆途怎么检查,也没看出姜晓晓哪里有毛病。
按耐不住的,他问她:“你到底怎么知道那人在河滩的”
像被秋霜打蔫了的菜叶子一样低着脑袋,姜晓晓无精打采的叹了一口气:“我都说多少遍了,我看见了。”
“什么时候”
“四天前。”
“胡说,四天前那人还好好的,还来药庐了。”
“就是那天。”
二话不说,陆途转身就把药碗塞到了姜晓晓的手中。
要是喝药能解决问题,她泡在药缸里都行。不满的将药碗放回桌上,姜晓晓哀怨的看着陆途。灵机一动,她忙凑上了前:“大叔,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能通灵”
陆途指了指药碗:“你还是喝了它比较合适。”
说了又不信,是病吃药又不管用,现在到底要怎么办啊
揉了揉自己的脸,姜晓晓头都大了。“大叔,我要真的得了什么绝症,你一定要告诉我啊。”
“然后呢”
然后然后
“然后你就可以跑出去告诉别人,陆途是个只会收钱不会治病的庸医,开的不知道什么三流的药”
想不到陆途居然能把自己的语气学得这么惟妙惟肖,姜晓晓惊奇的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陆途轻哼一声,指背敲了敲她的脑袋:“你是姜九黎的女儿,能和他不一样”说着,把药碗又递了过去:“听话,把药喝了。”
这些天实在喝药喝怕了,闻到味道就难受。姜晓晓嫌弃的捏着鼻子,问:“什么药啊好难闻。”
“安神药啊。你觉得不需要的话,那我拿出去倒了。”一边说陆途一边站了起来。
满脑子都是河滩上的那具尸体,不喝,想来今晚也别想睡得着。
姜晓晓忙一把拉住了他:“我喝还不行吗”一边说,一边接过药碗“咕咚咕咚”的就喝了下去。
相处了这些天,陆途发现姜晓晓就这点好,怕死。只要有什么让她感觉到不安了,她什么都听你的。
看着她递来的空碗,陆途柔声笑道:“早点睡吧,什么都不要想,一觉睡醒一切都会好的。”
点了点头,姜晓晓缩进了被窝,可却用被子蒙住了大半个脑袋,露出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说:“大叔,能不能等我睡着再离开”
只觉得她此时就像是一只毛茸茸的的小兽,软得让人心都快要化了。陆途就是再不愿意也不忍心拒绝,笑着点了点头。
姜晓晓这才满足的闭上了眼睛,可又好似不放心,闭了一阵之后又偷偷的睁开。
如她所愿,陆途并没有离开。
他就坐床边看着她,隽秀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双眸中映着烛火,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阴沉了一天,夜半时分,天空终于飘起了小雨。
雨滴沿着屋檐滴落,不断发出“嘀嘀哒哒”的声响,仿佛是被催动的符咒似的,扰得人思绪纷乱。
就像是坠入了深海一般,一点儿也使不上力气。姜晓晓只觉得脑袋晕晕沉沉,身子也变得好沉。
她勉力的睁开了眼睛,却惊异的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血红色的花海中,四周阴暗得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