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沈默云再次愣住
原来,他与郡主突然被赐婚竟真是因为这个原因么
“嘉和郡主对世子真是情真意切即便知道世子只有三年时间,还是愿意嫁与世子”
崔奕横的一个白眼翻了过来
沈默云也感觉到了自己话中那浓浓的酸意。
真是疯了此时是关心这种问题的时候吗可这样的话怎么就从自己的嘴里莫名其妙冒了出来呢
她明明知道嘉和是平南王最宠的嫡女,是平南王捧在手心长大的,怎么可能叫她嫁一个只有三年寿命的男人呢
这样安排下的婚姻,也多半只是为了政治权势和利益罢了。
这几年南边的权势和兵权都被平南王紧紧攥在手中,各个周边小国和少数民族的叛乱也都被肃清得差不多,可以说,平南王的权势越发膨胀,而皇帝对南边的实际控制权和影响力却日渐颓微。
只怕这个皇叔,在皇上眼里,早就成了一颗将来不得不除的毒瘤。而那崔奕横则恰恰相反,他是皇帝最器重的新贵,手上又握有部分兵权,年纪轻轻大有作为,是皇帝需要倚靠的未来股肱之臣。
若自己是皇帝,也绝不可能叫他们强强联手,轻易联姻一个弄不好,崔奕横若是反水,到时候南北兵权便都到了平南王的手中。
此时的沈默云暗自猜想,只怕皇帝也是被逼无奈,为保崔奕横性命,这才勉强答应了他二人的婚事
知道沈默云此刻定是在大费脑力地为自己盘算,崔奕横有些心虚,便又开口转移起了话题:“其实那酒与茶我都不能喝。你闻到的我身上的酒味,也是平南王府的巫医为我配制的。那药酒有压制蛊虫的成分在里边,可以缓解那蛊虫的对我身体的伤害。所以,我不是故意不喝你的茶”
他最后的话明显有讨好的成分,可偏偏他发现面前的女子的头是那样的低,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未完待续。
、第二八零章 遗言
崔奕横的讨好沈默云没有在意,她反而将所有的思绪都放在他身上,想着想着,心中的伤感便愈发膨胀了起来
生来就不由人,幼时难自保,少年靠独闯,好不容易熬到成年,眼看名利兼收,康庄大道,却又再次跌入多舛的命运轮回
他比自己还要苦上许多啊老天对他未免太不公平,夺走他的母亲,爱他的父亲,温暖的家,世子的待遇,此刻竟还要夺走他的生命吗
大过年的,这个男子竟然连家都没有可以回的理由吗
他已经快要二十,在不少男子妻儿遍地之时,他的健康和生命便这样说没就没,老天甚至连子嗣都不愿给他留吗
他与自己何其相似,一样的生存环境;一样的自食其力;一样的艰苦抗争可生活对自己不公时,想要靠自己逆改命运的轨迹,这就那么难吗
此时崔奕横的存在,对沈默云来说不仅仅是一个朋友,兄长,知己,心疼心系之人,更多的是自己在命运长镜前折射出的一个影子,一个伙伴,一个战友。
他的境遇和存在不知什么时候便似已融入了她的血液,她的骨髓,她的生命。
可此时命运的轮盘再次对他不公时,这也是她完全不能接受的
沈默云就这样一反常态陷入了惆怅之中,强烈的沮丧和不甘一阵阵袭来,她开始为他心疼惋惜,那一点点的心痛再次开始从她的心头滋生,蔓延,扩散她甚至有些怨恨自己之前对他的残忍和恶毒,她明明有许多种的选择方式,可她却偏偏选了最残酷,最绝情的一种,当时的他应该很受伤吧
她不愿抬头,她害怕看见他清亮无澜的眼眸,他刻意的云淡风轻,或许只会叫她更加自责和痛苦。
她的沮丧崔奕横察觉到了,因为他再次发现她抓着茶盅的手正在微微颤抖,茶水被溅出好几滴她也未曾察觉,她再次失了冷静。
“我这次前来,其实是向你辞行的巫医说我这病还能拖上一段时日,所以我很快便要出发去北地,把那边的事交接一下。我若是有命回来,五月便要与嘉和成婚。之后,我便会随嘉和前往云贵治病。”
他特意顿了一顿。
她的睫毛很长,有些微微的卷曲,在日光下闪着浅浅的荧光。他注意到她的睫毛上下闪了两下,还带着些微微的抖动,像蝶翼般的引人注目。
崔奕横已经想好了说辞,这个女子,他一定要拿下
“这一别,天高海阔,天南地北
若是不出意外,只怕有生之年你我都不会再见。从此以后我们阴阳相隔,天人永别,我要欺负你,也再无机会了
你也知道,这整个京城,我留恋的人和事不多你偏偏是其中特别的一位”他着重加强了语气。
“我我这次便是特意来交代你几句话。
我留在你府里的婆子和车夫,都是可用之人,他们以后会忠心于你,你好好待他们
笑言是个好姑娘,你以后记得给她找个好婆家,别再赶她走了有她在你身边照顾你,我也能放心
你若是有困难不能解决,便去找郭嘉,若是她也没办法,你不是还有长宁伯府的令牌吗你去找长公主
我已与表姐交代过,以后她会善待于你。你家里若是对你不好,你便嫁去长宁伯府;你若是有中意之人,家里为难于你,你也可以与我表姐直言,她会帮你
你那根簪子我会命人给你送回去,那些贴身之外以后一定要好好看管保存,以免将来再碰上我这般的混蛋,徒惹诸多麻烦”
沈默云的头低得更下了,崔奕横更是半点不放松地死死盯着她。
他不信,她的心真是铁打的
“我想想,可还有什么哦,对了,你不是畏寒吗我给你准备了几张熊皮狐毛,晚些我交于顾嬷嬷,你拿去做袍子吧银钱方面,只要你那点心铺子在这太白楼一日,想必也不会再有短缺。以后那点心若是卖得不好了,你就改卖干果之类,我都替你打点好了,到时候一切随你;另外,我还给你准备了几瓶抹手”
“够了”
今日这崔奕横的话怎么那么多了他不是一向来都是冰冷如石的吗为何他所言都似是在交代遗言为何他要为冷酷的自己费劲这般心思
这样的一句句贴心话听在她耳里,打进她心里,为何却是字字诛心
她不想再听下去也没法再听下去
她终于抬起头来,可此时的她,滴滴珠泪早已经挂满了莹洁如玉的面庞。她也不去擦拭,只是任凭那热泪滚落,一滴滴打在她面前的红木桌上。
“你是疯子吗你明明知道我的冷酷,却还要为我做那么多此时的我,什么都不能为你做我又有什么资格接受你那么多的帮助和馈赠这些我都不需要。
你看看你,你都自身难保了你就不能多为你自己打算吗
我从来都是靠的自己我能照顾好自己你不要再为我操心了
你好好照顾自己你一定要好起来你要叫那些欺辱你,谋害你的人都得到教训你一定要好好的回来”
她此番失态的样子叫崔奕横很是心酸,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将自我敞开,这样推心置腹地说话,这样流露出了真情,这样的她好快要将他的心揉碎
他很想上前将她直接搂进怀里,抱进手里,安进心里,叫她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