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车子,问:“你哪里不舒服”
她边边指着右下腹。
“痛多久了”
她的声音小得快要听不见:“下午的时候开始胃有些疼,我没太在意。不知怎么越来越疼。”
“你恶心吗”
她艰难点头。
手放到她头上,感觉有些低热。“shit”宋掷成眉头轻皱:“没见过你这么没脑子的人急性盲肠炎还四处乱跑”真不知道自己今天何苦推了一个美女的邀约不去打网球,非要去和岭壑那个失恋的小子狂喝一通。先是听了一晚上的絮絮念,架着个醉汉招摇过市。后又遇上了这么一个极品,打扮得如此惊心动魄,还敢带病四处乱走他甚至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就得送她去医院。
他委屈着自己尽量开车找到家医院,半点儿不去想副驾驶座位上的人半分。他想,若让傅启然那小子看见他车上拉着这么个人,准是一顿叫好加口哨加奚落。
副驾驶上那个笨蛋居然还不知死活地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很努力地说:“你慢点儿开,你是醉驾啊我可不想跟你一起死”
宋掷成脸色铁青地说:“不想死就马上闭嘴”高煤凰见这人面色不善,想到自己还得指望这人把她送到医院,马上闭嘴挺尸。另外,她也实在没什么力气再说话了,太疼了
到了医院,医生建议马上手术。宋掷成再次皱着好看的眉对着靠在他肩膀上哼哼的高煤凰说:“给我个电话,我给你家人打电话让他们过来。”
“我家不在上海。”
“那给我个你朋友的电话,我叫你朋友过来照顾你。”宋掷成依旧是那么几百年雷打不动的口气。
“我没朋友。”高煤凰虽然肚子坏了,脑子却没坏。她可不能再把田雨萌叫来照顾她,刚才还放了她的鸽子,如果再害她整晚夜不归宿,她会扒了她的皮的。
而且,她说的也是真的,除了田雨萌,她还真没有朋友。她是一个人住的,没有室友。
他们学院的学生宿舍是与这所百年老校的其他宿舍区分开的。双人间,设施完备程度堪比五星级酒店。同屋的那个房地产商的女儿早在大一上学期就搬了出去,原因就是她的同屋高煤凰是个土豪女。穿着没品位,妆容不得体,说起话来浓重的东北腔盖都盖不住。高煤凰不懂,国际大牌就一定比大众品牌穿的舒服说话化妆干嘛永远都得淡淡的,怎么就不能心情不好的时候素面朝天、心情好的时候给自己弄个朋克造型怎么就不行怎么就不行
不单单是这个室友,后来她发现,原来她这个贵族学院里的其他女生都是这样的,说得体的话,心里恨得别人痒痒见了他也要假模假式的点头微笑,穿最贵的衣服,吃最贵的饭,开最贵的车,用最贵的东西,结交最贵的朋友。自然,她这样的人,在这里,是交不到朋友的。
宋掷成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好手气,拾到了这样一只流浪猫。
其实,流浪猫也是这么想的。本来想找个暖男,陪在自己身边儿的却是这么根硬梆梆的木头。谁心情也不会好。
人生,有无数种相遇。他们的,就是这一种。
她问过自己,如果早知道会这样,你还会选择遇到他吗哎,能选的,又怎么能叫人生呢人,就是一条路走着走着,就生出岔路。生,就是笔直的一条路上面永远有一波三折。这就是人生。怎么走都是一样的。
、他的她
上海,夜色丝浓。私人会所雍福会奢漫的东方调调里,两个身影相对而坐。
田雨萌带着夸张的黑框眼镜,着一身西装工服,看着静静坐在她对面,与身后深蓝色的丝绒墙纸、案上镶拼玳瑁壳的台灯无比融合的淡雅如花的美人,依然沉浸在震惊中:“高煤凰,你诈尸呀五年来都是春节时一个电话,ion上给你留言,你也懒得回。你能考虑一下别人的承受能力吗回来之前告诉我一声会死吗我也好去迎接你一番,好歹咱五年没见了,也得抱头痛哭个星辰变色啥的呀,你这也太猝不及防了吧你你一打电话我连家都没回衣服都没换直接杀过来了。你这样吓人你家里人知道吗”
高煤凰被她逗得扑哧一笑,听着田雨萌久违的乡音,心里无比舒坦。她端起茶似模似样地砸吧了两口:“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跟间谍似的那么小个脸蛋儿带那么大个眼镜,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跟柯南似的”
“啧啧,你还知道柯南嗯,看来还挺接地气,我还以为你现在满脑子都是v、gui还有rada呢”田雨萌经她一提醒,才想起自己还戴着上班时候的眼镜。她把眼镜从鼻梁上摘下来漫不经心地往桌上一扔:“道具我不是秘书嘛我上司是个大变态狂,我掩盖一下我这闭月羞花的小脸蛋儿”田雨萌顺带做了一个很萌很美人儿的造型。
看着眼前的田雨萌,高煤凰突然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离开五年,好像就在昨天,她们俩还坐在田雨萌学校外面的火锅店里,插科打诨甩开膀子涮火锅。她的心中涌上一阵酸意,撅着嘴有些撒娇意味地对田雨萌说:“萌萌,我想去路边摊吃烤串了。”
田雨萌把大眼睛瞪得轰轰烈烈:“姐,就你这造型混混高级会所还行,跟我去吃路边大排档您还是饶了我吧”
二十分钟后,高煤凰带着田雨萌的大黑框眼镜,头发用田雨萌帮档案的黄色皮筋挽起个包包头,把她jt cavai的长裙下摆塞进田雨萌随车携带的黑色运动长裤里,脚下一双chane春夏新款水粉色条纹鞋,和田雨萌一起出现在了浙江路的路边摊上。
田雨萌一边甩开膀子啃串儿,一边看着装扮怪异的高煤凰说:“小鸟啊,姐还以为你退隐江湖了呢,看来你还是能出来混滴啊你这回回来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