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皱眉头,倚着墙闭目养神的特里克,一骨碌爬起来,指着贝多叶藏身的所在:“在那儿啊你瞧,贝多叶就在那棵树上,在那里吃果子的,不是斗战胜,是谁啊”
“哦那就好”白一生紧绷着的身体,瞬间软了一半,“不过,我的大团长,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你老,不会出些馊主意,让我们在这里乞讨过活,休养几个月吧”
“特里克,白医生说得对你欠我们那么多,怎么着也该出点血本,雇几辆车,请几个仆人,随身服侍我们啊要不,包下一两座宾馆,歌舞、赌局、烧烤、日光浴,这些富人们的玩意儿,也该请我们尝试尝试啊”表情木木的乌拉提,要特殊待遇要得理直气壮。
特里克正为下一步该怎么做揪着心,白一生这一刀,冷不防地直刺核心,真是要了他的命,偷偷瞟一眼白一生,心里咒骂一句:“白活一生的家伙,怎么不去死”烦恼跟着化为怒火,烧向乌拉提,“混蛋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是我们佣兵团的人吗你是我的朋友吗你是我的亲人吗你跟我,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陌路人,你在这里插什么嘴”要不是双手细皮嫩肉,一碰就破,他一定揪住乌拉提的衣领,喷他满脸唾沫星子。
“的,特里克你弄丢了我的刀,打伤了我的人,你还有理了”乌拉提挣扎着就要动武,可身上的细皮嫩肉有撕裂的迹象,疼痛嗖嗖地乱钻,他只好干吼两声。
“我证据你拿出证据来”特里克实在是看不惯这个乌拉提,他干嘛总是这样死脑筋,一找到机会就讨债,“有证据,有让我不得不低头的证据,不用到官府打官司,我立刻就给你”
“我这一身伤就是证据”
“去你妈的狗屁你身上哪里有伤就算有伤,你又凭什么说是我弄的证人呢证据呢拿出来啊”
“天地良心你敢说,你刚才没有承认过”
“我刚才承认过什么时候怎么承认的拿出证据来只要你能拿出来,你要多少,我赔多少”
“白一生就是证人还有那个贝多叶,斗战胜”
“他们能当你的证人他们可是我佣兵团的骨干跟我有极其紧密的利益关系就算他们能做证人,证词也不能取信”
“混蛋,你敢发誓,有种的你发誓你要是敢发誓,你没说过,你要对我身上的伤负责,你要对我丢失的刀负责,你要赔偿我我就不再缠你了神会帮我讨回来的”
“就算我承认,我说过那些话我也可以这么说啊我看你可怜,无依无靠,受了那么重的伤,没有一个人愿意承担责任,怕你担心医疗费、仇人什么的,不能安心养伤,本着我善良的心性,感受着神恩的浩荡,我站出来了,假装着要承担这些责任我就算说了那些话,也是因为这个你能怎么着我说谎了吗拿出证据来啊”
“你,你,你,去你妈的混帐王八蛋你跟我等着”
“等什么等你能等,我可不能等我要包下一两宾馆,给白一生休养给斗战胜玩乐我看,你跟你老婆的医疗费,现在就交了吧看你这么可怜,给你打个五折,给一半就行了算了,再给一点优惠,去掉零头,不多不少,刚好一万个金币”特里克心里的怨气倾泻得越来越猛烈。
“我老婆的在说什么谁是我老婆我几时有了老婆啦一万个金币去你妈的十八辈祖宗的混帐王八蛋你凭什么向我要医疗费”
“这个丫头,不是你的老婆吗你一个大男人家,不要再说谎了也不要吝啬那么点小钱能娶如此漂亮的老婆,你的家底,一定很丰厚”特里克邪恶地笑了,“要证据啊你看看,你那身细皮嫩肉,不是我们白神医的杰作,是什么只要见过神医治病疗伤的,一眼就能认出来”冷冷地瞟瞟刚刚醒转,还迷迷糊糊的艾小康,“你们不是夫妻谁信啊你看,你们两个躺得那么近,那么亲密从身材、气质、人品、性格各方面来看,你们的夫妻相都那么明显你就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啦,要不,我们这些单身汉会恨死你的”
“噷”乌拉提憋了一肚子正在乱响的爆竹,嘴巴张得老大,却吐不出什么烟雾,更别说火花了,干脆闭上嘴,扭过头,压住心头的怒火,理理思路。沉吟半响,扭回头,斜瞟特里克一眼:“什么时候,赏金猎人也靠嘴皮子吃饭了谁听说过,佣兵团靠嘴皮子干活的我今天真是长见识啊”
特里克被乌拉提这么一说,憋屈得想哭。他现在虽然在乌拉提面前占尽了优势,只要只要身后的白一生冷冷地问一句:“接下来,怎么办”他就卑微得狗屁不是了。“我在这里跟乌拉提浪费时间,也没用啊难道神灵会派精灵来帮我怎么可能靠神灵眷顾活着我又不是神棍我要挣钱挣大钱挣好多好多的钱”只是在心里随意想了想,他就再也忍受不住这种憋屈,泪水在眼眶里打滚,嗓子发涩,雄壮的身形萎顿了,紧紧抓住心爱的剑,心情一阵激荡,再也抑制不住,断线的珍珠滴落,痉挛的气息哀鸣,竟然哭出了声。“我只不过想挣点钱你们干嘛总难为我”放开了男人的尊严,哭得像个孩子,“这个该死的波多尔可,偷了我的极品土晶乌拉提,你这个混球,差点就砍死了他还有你这个刁蛮的老婆,看见了你们的狼狈样,就要清理掉你们还有,还有那些该死的强盗,什么主意不打,竟然打起加菲猫的主意来了一颗极品土晶召唤来的加菲猫啊那可是我几个月的血汗啊我不过想凭自己的本事挣点钱嘛,你们为什么都跟我作对啊你们都死了,都跑了,谁来赔钱啊”
“什么你这个肮脏的臭男人,你说什么你说我是谁的老婆你敢当着我的面胡说八道,我”艾小康突然明白了,挣扎着就要抹掉眼前的污垢。
“臭男人我哪里都比你香你才臭嘞乌拉提,你快管管你的刁蛮老婆别让她随便咬人”特里克后退几步,抹着鼻涕又说,“你这个八婆,不好好当人的老婆,跑来找我的麻烦干嘛我就那么讨人嫌现在的你才讨人嫌了,不但有尿臊臭,还有腐烂的血腥臭如果脏就该死的话,你更该死”
乌拉提一身鸡皮疙瘩,酝酿的满腔怒火全烟消云散了,不知所措地看着特里克,有点讥讽又有点惊恐地瞟瞟艾小康,同时偷偷摸摸地往一边蹭。
艾小康赶紧低下头看看自己,浑身湿漉漉的,粘乎乎的,还有几个脏手印,强迫还晕眩的脑袋更加清醒点,回想先前的事,身子不由一颤,石化地僵在当场,“我竟然我竟然”心里狂叫,她再也不敢面对这几个人了,奇耻大辱,奇耻大辱,“我该怎么办对,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一定要杀了他们只有杀了他们,我才可以继续替天行道”在她眼里,他们这么肮脏,本来就该死,多一点理由杀他们不是更好可她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不管身体的状况是好是坏,总有个声音在阻止她,不是外来的声音,而是内心深处的声音,在反抗她,反抗自己强加给自己的责任,阻止她继续沿着现在的替天行道的路走下去,“是因为,他们救了我吗”不,这根本就不是理由,营救受困的美女,这是任何人都应该做的,这是最最理所当然的那,到底是为什么用全身力气去倾听,去感觉,她始终找不到答案或许,她始终在回避那个最恰当的答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哭的哭,愣的愣,躲的躲,躲在一边的公会工作人员的絮絮叨叨,也被突然的安静冲断,屋内,一下子安静得出奇,凸显出特里克的哭声,是那么的悲凉,凄惨,恐怖。发着微光的任务单还在闪烁,昏暗的灯火在跳动,衬托得整个魔法公会异常阴森。
“闹够了,哭够了,就给我回个话要是半个小时后,你还没有主意那就对不起啦”说梦话的白一生,奏响了熟睡的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