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兄,这是什么人”
池棠摇摇头,转头四顾,嘴角暗暗带笑。
薛漾凑近:“池师兄,这里怕是说话也不方便吧。”满座都是花枝招展的姑娘,却怎么交谈妖魔之事
池棠将酒杯向那文士一举:“来,兄台,且饮此杯。”
文士满嘴塞了菜肴,也举杯相迎:“好,好,叨扰叨扰。”
在之前,池棠或多或少还会觉得有些蹊跷,此刻却已是心知肚明。自从邀请了这文士进来后,左近一席的几个豪士模样的客人就一直注视着这里,显然,和这个文士大有关联,可见这文士接近自己,决不是偶然,既然如此,不妨静观其变,看看这文士究竟是什么路数。
文士只顾喝酒吃菜,对于要缠上来的莺莺燕燕却一概摆手推拒,好像到了这里只为了吃饭喝酒一样,模样甚是好笑。罗老七则在又喝了几杯之后,再也按捺不住,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一把抓住眼前那胸脯露出最多的女子,那女子故意失声惊叫,在半推半就中被罗老七扛在肩上。
罗老七含混不清的道:“失失陪一会儿。”扛着那女子,踉踉跄跄的就往楼上隔间里走去,他是迫不及待要去大施雄风了。
满座的女子都在格格娇笑,对那罗老七也撩拨的够了,再不从他可就不是做生意的道理了,又一个艳女也将手搭在薛漾的大腿根处,指尖故意在薛漾的紧要处不住划动,眼睛里水汪汪的射出诱惑之意。
薛漾浑身一震,陪着笑向后一缩:“真真不行。”
那艳女吃吃笑道:“到这里来的男人哪有不行的”
又有几个女子将手缠绕到池棠身上,池棠连连推却。
徐猛似笑非笑,故意对池棠道:“我可都交待过了,今儿咱们座上的男人,这些姑娘都得陪好喽,我这个主家才会多给财帛。”
池棠知道,先前对那些青楼女子假称徐猛为主家,自己借机推脱的事已经被徐猛知道了,不由苦笑道:“徐兄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惯此事。”
“怪事”那个据案大啖的文士抬起头来,眼神中射出捉摸不定的光芒,“不惯此事,却又为何来到此处”
池棠刚想说话,就听到楼上传出一声女子的尖叫,接着是罗老七的怒喝:“入你娘”
一个淡青色袍服的大汉顺着楼梯,噔噔噔的滚了下来。
罗老七半开着衣襟,怒气冲冲的站在楼梯口,正在大骂:“老子干事,你小子蹲在门口看什么”
池棠注意到,左近一席上的豪客都刷的站起身来,可他们的眼神所向,却都对着自己席上的这位邋遢文士。
嗷月士看着千里生手上现出的白气,表情有些犹疑:“这这是什么”
“这些时日,你都去了哪里”千里生无复先前的淡然若定,苍白的脸庞上现出一片威肃之色。
“没没去哪里,就在在广平王府之中。”嗷月士结结巴巴的道,这些日子他假扮苻黄眉,过了好一阵奢靡时光。
“那怎么会沾上锁妖之术”千里生追问。
一边的茹丹夫人也诧异的站起身来:“锁妖之术”
嗷月士惊道:“怎么会小妖实是不知,这些时日除了在广平王府之中,就是今日行刑之后在宫城里停留了一会儿,这是几时用在小妖身上的”
锁妖之术,是察探妖魔踪迹的伏魔之法,伏魔道中人往往对妖魔施以此术后,便可遥相感应,不仅可对妖魔的行踪了若指掌,而且还可以借此查探出妖魔的巢穴洞府,将妖魔一网打尽,这是鹤羽门炼气士必备的功法,而一旦施展,妖魔自身又极难察觉,嗷月士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会中了这么一道法术。
千里生将手一挥,那道白气顿时消散无影。
“长安城内有炼气士进来了。”千里生的声音清冷。
茹丹夫人奇道:“我已令辟尘和山君严密查控长安城四下,但有鹤氅白袍的炼气士接近,就及时预警,还对那人君说过,凡鹤氅白袍者皆为图谋不轨的妖人,一旦发现就让军士杀之,这几年长安城可从没有炼气士出现过。”
“辟尘和镇山只顾掳食活人,真有术法高明的炼气士潜入,他们又如何能察觉况且只要炼气士不着鹤氅白袍,那些人间军士又如何查辨”千里生眉头一紧,“此次鬼族来报,虽是除去了那岳独峰,可五圣化人却也出现了,连锦屏公子都加入了伏魔道,我们这长安城必是他们的眼中之钉,不可不小心行事”
茹丹夫人心中一动,她想起来曾听何人对她说过褐色这个字眼了。那日灵风回报,在追踪飨食之会落网的临昌池棠时,不仅最终发现池棠就是五圣火鸦的转世化人,而且他还投入了一个身着褐衫的伏魔门派荆楚乾家。
难道自己白天看到的那两个褐衫背影,就是荆楚乾家的人茹丹夫人心中的疑窦又起,九灵圣体给她带来的不安直觉使她总难放心。
千里生现在的注意力还在那道锁妖的白气之上。
“卷松客呢他在哪里”
“他自从那日吞了广平王,一直在广平王府里的寝室安睡。千里先生,你知道的,现在还没开春,他老是犯困,正好借机睡觉。”嗷月士回道。
“还在广平王府”
“是啊,日间军士去王府里拿人,一时还没查抄王府,他又施了隐身术,寻常人也发现不了他,他就安心睡着了。”
千里生点点头:“古怪就出在广平王府,嗷月,你随我去看看”一看茹丹夫人还有些怔忡出神,千里生又叮嘱道:“茹丹,你不用去了,记住我前番说的话,好生侍奉那人君。”
茹丹夫人回过神来,老大不以为然,心里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要去那宫楼对面的客栈去察探一番。
千里生和嗷月士已经化身一道黑气,转瞬即逝。
广平王府现在已是阒无一人,整个府内一片漆黑,只是在门口有一队军士把守,广平王蓄意谋反,已然满门伏诛,明天自有人会来抄没家赀。
最里端的广平王寝室忽然无风自开,门棱转动,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在黑暗中更显得诡异异常。
两个人影募的现身,当头者一身飘逸的白袍,左手一弹,整个室内顿时现出一片昏暗的光芒,将室内情形映照分明,右手则对着床榻一招,口中呼道:“卷松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