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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羽媚心中恼怒,却也没把王纮这一抓当回事,不过是个纨绔公子,自己的身法可以轻松的让开他这举手一执。

刺斜里忽然伸过一只手来,牢牢的抓住了王纮那伸向前的右手。然后,就听到甘斐嗤之以鼻的声音:“这位什么王公子,不太像话吧,当街就来调戏爷的女人”

抓住王纮的正是甘斐,王纮那副色授魂与的表情早落在他眼内,只是一直忍耐,待看到他还纠缠不休的要去执莫羽媚,便顿时发作,甘斐是不管不顾的性子,这一发作,便皇帝老子也不在眼里,当下手一使力,王纮只觉得手腕处如箍铁钳,受痛不过,啊啊的大叫起来。

董璋一看势头不对,急上前来劝:“壮士不可,原是鄙人多嘴,还请手下留情。”

吕通带着几个青袍壮汉也围了上来,只是碍于甘斐的身份他们以为甘斐是大司马府中的人,不敢一齐涌上,吕通仗着有些武艺,迅疾出手,打向甘斐臂膊,也是想逼他松开王纮,口中还在道:“得罪,放开我家公子。”

“哈哈,这家伙比爷还胖,怎么这么软蛋怂包爷还没怎么用力呢,就喊成这样。”甘斐在吕通攻到之前就抢先把王纮向吕通怀里一丢,这一下正是吕通发力已出的时候,见状慌忙收招,急急的接过王纮胖大的身子,收招的力量加上王纮身体的冲力一齐撞向吕通,吕通只觉得眼前一黑,和王纮作一堆儿跌倒在地上,董璋和几个青袍壮汉赶紧上前搀扶。

莫羽媚欣赏的看着甘斐保护她的举动,对甘斐眨眨眼,示意可以离开了。

甘斐哈哈一声,翻身上马,同时也将她托上了她的坐骑,这可不是相助,其实是表示亲昵的举动,莫羽媚心知肚明,甜甜一笑,二人打马而去。

乱糟糟的人从中,王纮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出:“回去告诉我爹爹办那个胖大汉子”

从低矮破旧的一大片民房的反方向延伸开去,略拐了几进,便看到一淙微有些腥臭气的河流,这是秦淮河内河的下游,腥臭气是因为沿河住户的寻常便溺都倾入河水之中,这股味道不好闻,好在秦淮河是活水,暗涌的湍流会将这些污秽冲入长江,倒也不妨碍寻常的生活。

尽管是上元灯节,行人如织,可这里却几乎空无一人,昏暗的屋幢借着月光倒影在河面上,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远处的灯火通明,喧嚷热闹。

只有一个孩童,提了一个家里自制的简陋的竹灯,丁巳年的生肖是蛇,所以那盏竹灯是一条盘曲一团的小蛇的模样,孩童将蛇灯放到河水中,看着微微发亮的蛇灯顺流缓缓飘走。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孩童的背后传来,孩童顺着声音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瘦长的男子背着手缓步从巷闾中走出。

这里很少会有人来的,而左近的邻居这孩童都认识,所以看到这个陌生人,孩童有些好奇,眼神只在那人的浑身上下端看。

身材瘦长的男人走过孩童身边,看到那孩童诧异的打量眼神,忽然嘴角牵动,笑了一笑,伸出手摸了摸孩童的垂髫黄发。

这是一个长辈对小孩儿表示喜爱的动作,孩童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没有发现,抚在自己黄发的大手上已然伸出尖利的锋爪,而那男人的眼瞳也忽然变成了诡异的暗黄色。

“小娃娃最是肥美,肉咬起来又香又嫩。”男人心里转着念头。

忽然,一个衣衫不整的后生一阵风似的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还提溜着裤子。这是后街的陈三,该他倒霉,刘家的男人很快就回来了,险些捉奸成双,陈三惊魂未定,一边暗骂着那个破门而入的大汉,一边没命价飞奔逃回,根本没有注意河边抚着孩童的男人。

奔跑的声音引起了屋幢中居民的反应,一家门扉打开,传出一个妇人的招呼声:“叶儿,归家困觉,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疯。”

“哦,来了哦。”河边的孩童大声答应,头转向了妇人声音传来的方向,等到再转过头来时,面前的男人已经踪迹全无。

身边的河流现出一大片波纹,将那漂在河面的简陋蛇灯送的更远了。

“知道吗我喜欢今天晚上你挺身而出的那股子傲气。”在甘斐怀里的莫羽媚吐气如兰。

甘斐拥紧怀中赤裸的胴体:“傲气吗不,这是男人看到自己的女人被调戏时而产生的怒气,其实我也知道你不需要我的保护,你一个指头就能把那胖小子点翻,可我更想亲手来教训这个胖小子,要让他知道,我的女人,谁他娘的敢动”

“不过才几天,你从那个木然愚钝的傻男人就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你的女人你觉得我们睡过觉了,我就一定是你的了”莫羽媚笑着点了点甘斐大大的鼻子。

“是的。因为我只和自己的女人睡觉。”甘斐说的斩钉截铁,自从这事上开了窍,他觉得自己一下子就想明白很多事。

“哎,对了”甘斐忽然想起来,“那个什么什么官来着,就是那个干干瘦瘦的小胡子男人”

“中书侍郎,竟陵董璋,我以前听说过,他父亲曾经在朝中做过侍中,一向和琅琊王家和北海王家行走的近。”

“竟陵董璋哈哈,我说怎么觉得耳熟,羽媚,记得我那九师妹吗”

“你是说董姑娘啊,对呢,她就是竟陵的大族,她也姓董,她的名字也是斜玉旁,莫非她和这董侍郎是一家”

“这下明白了,难怪我们骑的马是董家的呢,这是我池师兄和四师弟六师弟从竟陵董家一路骑过来的马,原来如此,对,九师妹说过,她的哥哥就在朝中为官的,看来,就是这位董侍郎啦。”

“是你池师兄把那个董姑娘带去你们乾家的吧”

甘斐点了点头:“说到池师兄,他们也该到了长安,不知道他和六师弟现在怎么样了”

“呼哧呼哧”远在千里之外,一样有个初识了男女滋味的大汉挺着黝黑的胸膛,额头汗水涔涔留下,怀里搂着赤裸的女子,正在大施挞笞,身边还有四五个美艳的女子,看着黑大汉郑重而又陶醉的表情,都在吃吃的娇笑。罗老七在这一晚终于夙愿得偿。

拐过了几个间舍,里室中池棠、薛漾和魏峰、王猛相谈甚欢。

“今晚共谋一醉,且快活再说。”王猛举起酒觞,向池棠、薛漾和徐猛一敬。

一个大汉背着露出兵刃器柄的包裹正迈步走入莹玉阁。

对面的云来驿,在第二楼的一个房间内,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正骑在一个异族衣饰的女人身上,喘着粗气,舔舐着那女人的每一寸肌肤。

空无一人的黑暗颓败的广平王府中,千里生抬起手,看着上面淋漓的血迹渐渐隐入手掌之中,他的脚下,衔云子的尸首正化作白气缭绕,淡淡的远飘开去。

虚空相接,祁文羽强忍着悲痛,不停在两个时空中飞奔远遁,“啊”的一声,白影一晃,最左首的魏文宾浑身是血,从虚空幻境中现身,转瞬被身后追来的一团黑气包围。

灯火通明的长安长乐宫内,内侍带着畏惧的眼神,抖抖索索的向独目暴君的金爵中倾倒美酒。

酒像鲜血一样殷红

灵与欲,血与火,笑与泪,生与死,似乎无时无刻不在重复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