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师相助去了,顾不得叙说详细,嵇蕤拜谢了苑天南,马不停蹄地又赶往龙虎山。所幸一路上都有嘤鸣施展飞行之术,迢迢几千里不过两日间就已抵达。
为免误会,嘤鸣很知机的只在山门外相候,让嵇蕤一人前往拜谒。
锦屏公子要来乾家修玄谷调养这可是大事。不仅是乾冲,便连一旁的德馨道人也为之动容。待到嵇蕤将发生在锦屏苑的那一场恶战尽述完备后,更是引起了满座的讶异惊叹。
“伏魔道举盟在即,妖魔界却也没闲着,谁能想到,阒水妖魔竟在这短短时日内引发如此规模的大战,若非锦屏公子公子术法高深,又得贵派火鸦神君相助,只怕锦屏苑当真是要覆灭当前了。若如此,伏魔道力量锐减,妖魔那里却是士气大涨了。好险好险。”德馨道人抚须长叹。
“不独阒水,虻山之境也发生了巨变。”嵇蕤继续补充,又把从将岸那里听传的虻山千里生弑主篡位的事情娓娓道来,顺便也将池棠薛漾在长安铲除受妖魔掌控的暴君之事一并说出。
乾冲听的又惊有喜,惊的是这几月间妖魔两境竟起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而他身为伏魔道名门弟子,却懵然不知;喜的是池棠神力精进,做下了这许多大事,真正是乾门大幸,更是伏魔道之大幸,一起一伏,再联想到甘斐的遭遇,心下不由又是一黯。
“小弟是想,锦屏公子已然跻身伏魔道,又与我乾家弟子多有故旧之情,便斗胆先行相邀,总之是让锦屏公子静心调养,先复旧观再说。修玄谷清灵之境,正对其大有裨益,还有同为冥思得道的灵泽上人在,二者亦有故交,更是有利锦屏公子伤势恢复,此其一也。二来,乾家此举更是宣示伏魔道共盟之效,虽是五月初一才是会盟,但乾家宣示在先,便是为这会盟起了个好头。”
嵇蕤这话引的德馨道人点头不已:“大是大是,贵派此举,足彰盟义。且看虻山更立新主,磨刀霍霍;阒水大举进犯,其势汹汹;伏魔道再不携起手来,只怕妖魔事发之际,更难抵敌了。”
“此议小弟未经大师兄允可,还请大师兄恕罪。”嵇蕤向乾冲再次一躬。
“明决之举,何必拘泥此议极好”乾冲毫不在意,又对德馨道人施礼道:“小弟原是与师兄多日切磋共修,以待会盟之日的。奈何乾门贵客将临,小弟只能先行告退,回家门中铺排安置,师兄勿怪。”
德馨道人微笑还礼相送:“代向锦屏公子问候,亟盼五月初一之会,得见锦屏公子尊范。”
乾冲与郭启怀随着嵇蕤告辞而出的时候,嵇蕤这才着急地问道:“二师兄呢我从苑庄主处得知他伤势甚重,来这里请天师医治,可如何了怎么不曾见他”
乾冲和郭启怀对视一眼,俱各一叹。
“一路上再对你细细道来。”乾冲沉重的道。
第054章再返建康
又是十余日的跋涉,甘斐一行再次回到了建康城。
建康城和甘斐离开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也是,倏忽一月有余,这一个多月对甘斐他们来说,无异日月更易,天翻地覆,可在这巍巍皇城,一个月的时日不过如沧海一粟,连岁月年轮的斑驳微迹都算不上。
城门口的戍守校尉很严肃的喝令他们一众下马,这倒令甘斐很觉意外,他记得自己和莫羽媚在的时节,一向是信马由缰,骋畅自如的,只要注意及时回避高官贵胄出行的队列和不撞到路上行人,即便是维持皇城治安的羽林卫队在见到他们的奔马时,也往往是毕恭毕敬的躬身示礼,从无盘诘喝止。
戍守校尉接过仲林波递来的号牌,上面镶刻着仲林波东阳郡司稽司马的职司备细,校尉仔细看了看,目光冷冷的又扫了扫随众一行:礼貌陪笑的仲林波,笑容恬淡的时寔,还有一脸憔悴,眼神不住四下张望的甘斐,校尉这才把号牌复往仲林波身上一丢,粗声粗气的道:“既是东阳郡公人,当知朝廷法度,皇城之内,焉得策马狂奔”
仲林波躬身应声:“公事紧急,一时疏忽,还请将军恕罪。”
校尉对仲林波的态度倒是很满意,便没再留难,挥了挥手,示意放行,口中还道:“便人少处也只得按辔缓行,路遇五品以上车驾需避道下马,知道了没”
“正是如此,下官谨记。”仲林波小心的陪着话,相谢了带着时寔甘斐穿过城门。对方虽只是把守城门的校尉,单论品级还不如自己这司稽司马,然而毕竟天子脚下,不可懈怠,仲林波故意显得谦卑而小心。
“怪事,那时候我在城里骑马来回,从无人上前多嘴,今天却是怎么了”离城门渐远,甘斐才嘀咕道。
“你那时候是大司马府上的红人,谁敢来问你”耳边轻轻传来无鳞的声音。他化身的黑气一直跟在众人身边,而也正是他,对甘斐那时候在大司马府的经历过往略有所知。
甘斐恍然大悟,无鳞毕竟知晓的还不详细,自己现在一回想却顿时了然。当时和自己同行的是莫羽媚,莫羽媚一身大司马府剑客的服色,建康城中的军卒兵丁自然清楚,谁又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盘诘大司马府的剑客怪道那时任意策马奋蹄,今日却遭喝止之阻。
仲林波倒不以为意:“京师皇城,原是这般。你看我们这一路穿州过府,几曾遇过此事来总之一切恭顺小心为上,甘兄,你那位朋友却在何处”
“跟着吴老兄走,他对那路最熟。”甘斐说道。他说的地方正是滕祥滕子颜的住所,那个地方无鳞为阒水涉尘妖使时多曾过往,料必是轻车熟路了。
“我都是从秦淮河的河水里施法从水路化身而出的,从这里过去的路径我却不熟,难道你们跟我一起下水游过去”无鳞的声音在众人耳边晃来晃去。
“只管往秦淮河方向过去便是,我记得离琅琊王家的府邸不远。”甘斐还记得上元节和莫羽媚游历秦淮河的情事。
“也对,这样,我飞在半空,只管看那秦淮河所在,你们一路跟随。”无鳞化身的黑气一晃,倏的升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