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土坑。
白气笼罩了山野,一具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从时空虚境中传送而出,被白色烟雾包裹着,然后异常轻柔的放置在土坑中,飞剑门弟子悲声大作,扑在土坑边,肩头剧烈抽动。
“尸首大多形貌难辨,难以一一竖字立碑,只能都葬在一处了。”裘立宗语调低沉,向坑中的尸身低头垂悼。
当路朋腹下一个血洞,双目怒睁未瞑的尸体被放入时,飞剑门弟子的哭声变得尤为强烈,情绪激荡的便要往土坑里跳,还是幸亏几个鹤羽门弟子死死拉住。
“掩土落葬。”许贯虹面无表情,玄气催动,坑边黄土若倾盆雨泄,越注越满,及至越堆越高,最终形成了一座坟丘。
“愿身化为高洁气,英魂常佑不休山”这是鹤羽门惯有的悼词,弟子们齐声诵誐,虽然用在天青会和飞剑门门人的身上未免显得不伦不类,然而痛伤哀悼之情,终是一体。
最后一抹夕阳没入了地平线,好像一丝殷红的血痕被渐渐消去
“老子就知道看到这帮小白脸准没好事你看看,一转眼,就变成你们留在这儿了,那大脑袋还真会指派人”无食在马背后不满的嘀咕着,所谓大脑袋自然指的是许大先生了,他眼睛毒,一下就看出许大先生的脑袋大的和身体不成比例,所以立刻精确的给他取了这个外号。
不等薛漾说话,嵇蕤已经出声斥道:“不要胡说八道他是盟主,我们是属下,自然要听从号令,还有,你那些不干不净的话少说,这里到处都是鹤羽门弟子,听你这样说他们的师尊,一准给你好看”
“就是说说嘛,说说又不会死”无食还在嘴硬。
队伍刚刚驶入了大开的城门,一股血腥味直扑鼻端。很快,队伍有了骚动,所有的军士都在街口停下,战马开始不安的打着响鼻,马上骑士的嘈杂声也越来越大了。
“出什么事了”池棠一夹马肚子,赶上了队列,冲当先的沈劲喊道。
沈劲一脸激愤和不忍,虎目含泪:“是死人,不是骨骸”
池棠打马来到队前,张目望去,董瑶急急跟上,刚到池棠身边一抬眼,便是啊的一声。
猩红一团在街口前积成了高高的一堆,血迹干涸,嗡嗡的聚着苍蝇,竟都是尸骸内脏,有的尸体还能辨认出人形,却已经是咬啮不全的残尸,更多的却是碎骨烂肉一片,脏腑器官累累杂陈,几颗骷髅头骨上还连着血淋淋的皮肉,看起来犹为可怖。
这已经是鹤羽门弟子整理之后的情形了,先前满城满街的血肉骨骸更为触目惊心,饶是如此,却已令这些晋国官兵看的睚眦欲裂。
“真惨”董瑶捂住嘴巴,她还是不习惯看到这些妖魔施暴后的惨景。
沈劲忽然一声吼:“发什么愣速速收殓归葬,毋令遗尸曝野”
无食探过头来,狠狠的啐了一口:“娘妈皮的,那帮子畜生真敢干那”忽的仰头吸了吸鼻子,眉头一跳:“老子闻到股怪味,他娘的就是这帮畜生的味道,离这里不远”
第041章藏身之所
无数道白光嗖嗖的从城中升起,又飞速的向城外扩散而去,这异象很快引起了一众骑士的注意,还是嵇蕤及时开口解释:“无需心惊,这些就是刚才我们所见鹤羽门门人弟子的化身之气,想必是看见我们进城,他们便把这里留给了我们了。”
众骑士一脸惊奇,倒底还是啧啧称叹了许久,化身如光,纵影若仙,果然都是些神仙中人。只有韩离喃喃自语:“鹤羽门”,似是又想起那晚云舞晴的过往。
池棠却被无食的话语吸引,侧首问道:“你说甚来”
“娘妈皮的那帮畜生的味道”跟着乾家弟子久了,无食的精气神比之过去已不可同日而语,尤其在说起妖魔的时候,不仅绝没有平素那种惫懒犯贱的模样,甚至还隐隐透出一股嚣戾寒肃的气势,“血灵道的,决计没错不过这小子藏的很深,难怪那些小白脸没查出来,不过却瞒不过老子的鼻子,身上那股怪味太他娘刺鼻了”
“指路”池棠没有丝毫犹豫,在看到城中尸积血汇,惨绝人寰的场景之后,他已然义愤填膺,听见还藏着一个妖魔,更是恨不能马上将对方立毙于剑下才算出得这一口恶气。
“在哪里我们也去”叫嚷的是几位公府剑客,犹以那戴着铜面具的伊貉喊的最凶,那场在颍水支流对鬼将的恶战被池棠阻止,早让他憋着劲了,此际目睹惨景,豪情激奋,岂有不奋勇争先之理
无食利落的从马背上向前一跳,黄乎乎的身影像是奋力急奔的小豹子,口中大吼:“跟我来”
这般在街闾巷陌间穿行,骑马自然不便,几乎是同时,池棠、伊貉、超节豪、况飞雄四条人影唰唰的纵身离鞍,迅疾无比的跟上了无食,韩离想了一想,却忽然向半空中一跃,伸足在街闾侧旁室墙上一点,身形一翻,早攀上屋顶,踏着房瓦罩檐,借助地利,倒冲到了头里。
嵇蕤薛漾和董瑶都没有动,董瑶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池棠行动太快,她便想追也没能耐追,欲驾马跟从而去时,却被薛漾拉住了缰绳,他和嵇蕤的理由很简单,既然有池师兄在,对付一个妖魔已是绰绰有余了,他们不必画蛇添足般的前往帮手。
几个吴兴部曲的军士还有些跃跃欲试,沈劲已经大声喝止:“自有人去诛杀妖魔,你们却去帮什么倒忙众军依前令,掌起火把,收殓城中遗骨尸骸”
这是一条凌乱残败的长街,残衣弃屣随处可见,血迹斑斑驳驳,遍洒与路。奔不多时,在一座毁损极重,只留下了半爿断垣的屋舍前,无食停住脚步,冲着屋内一阵汪汪汪的吠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