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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众人的注意:“真是凑巧,孤说过的那支无能而卑劣的种族,他们似乎知道今天这里高朋满座,所以不识趣的来凑凑热闹。”他用了轻描淡写的语气,并且很显然,他在试图缓和殿内的压抑气氛。

说的是不识趣,却自然有识趣的来接话,喀忒斯一派昂扬振作的神气:“啊,我记得伟大的王所说的那个种族,我享用过他们美丽娇娆的俘虏,回味无穷。”

千里骐骥和喀忒斯一唱一和:“遗憾的是,今天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可没有忒斯吾友所说的那种轻解罗裳的风情,他们带来的是尖牙利齿和不堪一击的雕虫小技,却妄想把这里化为一片战火。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用一场更壮观的厮杀来代替消遣的狩猎”

千里骐骥终于从王座上漫步而下,步履轻盈的像是去赴至交好友的酒席,他的每一步都带着身上的变化,冕旒王冠悄然隐去,变成了披散乌黑的长发;华贵的镶满奔马的锦袍在窸窸窣窣中化作一片雪白,而当千里骐骥穿过怔然围观的使节团,卓立于殿门之际,他又成为了一袭白衫飘舞的洒拓文士。在他的身边,却是不知什么时候也已尽褪珠翠,只穿着了束腰窄衣的茹丹夫人。

话说的轻松,可千里骐骥自己清楚,既然阒水敢于大举入侵,那么必然是有了极大的取胜把握,今天的虻山面对着自上古之战以来最大的危机。他没有自大到觉得自己还能维持着王的仪范,而后运筹帷幄间便可大退敌军的地步,生死存亡,只有依靠自己的战斗来争取。

池棠早已听到了盈玉前番入殿时的脱口惊呼,他也没想到何以阒水之妖会在今天突然来袭,然而他却忽然意识到,自己迎来了千载难逢的良机。

他和韩离到这里来的使命原先只是襄助灵风行事,既侦知前妖王的种种蛛丝马迹,也是窥测一下虻山的虚实,本没有直捣敌巢的意思。可是现在无巧不巧,阒水的入侵无疑将消耗虻山的大部分力量,而他们又是离虻山首脑如此之近,这里妖魔的力量相对单薄,为什么不干脆来个擒贼擒王的痛快之举,以自己和韩离玄晶探秘后已得大成的神兽之力,量那千里骐骥区区一个虻山伪王,又何能抵挡

池棠只考虑了千里骐骥,其余茹丹夫人、盈玉等一众妖魔并不在思划之列,原因很简单,他们相差太远,根本没有资格作为神兽化人的对手。

兴起了这个念头,池棠便益发心热起来,和韩离现在所化身的昂苏萨的灰暗眼球相对,韩离看出他的用意,却轻轻摇了摇头,他倒不是畏首畏尾,他的传音也明确的表达了他的意思:“稍安勿躁,就算要动手,也要等最稳妥的时机,现在先交给坎吉和慕容他们应对。”

慕容衍又是意外,又是惊诧,赛伦族或许对阒水还不甚了了,可血泉一族却是对他们相当熟稔的了,事实上,千里骐骥对于血泉和阒水的勾结尚未消去疑虑,而自己眼下作为血泉的使者,无论如何也是要作出声明表现出自己立场的:

“是阒水之妖不瞒骐骥王陛下,若依鬼相宏图,裂渊国之战后的下一个目标,便是这阒水一境,如今来的正好,就让地灵和他们打个头阵”

“将军壮心,孤铭感于怀。”千里骐骥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他的表情中却看不出任何端倪。

坎吉在一旁正要发话,忽见殿外黑风阵阵,气浪交缠,须臾间便是一队队顶盔贯甲的妖兵现形,在旷大的宫坪上排开阵势。

噔噔噔脚步声震响,却又是数以百计的银甲圣王卫挤入殿来,围着千里骐骥布成了个弧形的防线,这个情形使池棠想起在氐秦皇宫前所见到的一幕,当真是报应不爽,现在是千里骐骥取代了昔日苻生的角色,同样陷入了被逼宫的境地。

当然,还得看看阒水的力量是不是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够撼动外围数千妖兵阵势的程度。

盈玉再次飞返,向千里骐骥禀报:“鸿翼已去求援,本境天军也已尽数来此拱卫王驾。”原来她适才出殿却是做的这事。

千里骐骥点了点头,袍袖一拂,却毫无征兆的袭向了正慷慨请战的慕容衍,慕容衍只觉得骤然间一层浑厚无匹的罡气将自己浑身上下包围,身边绝剑才刚拔出背后巨剑便被震得踉跄而倒,慕容衍豁尽全力,好容易摆脱出罡气的重压,却发现千里骐骥戟指当先,已经定在了自己眉心之上。

第110章释疑

慕容衍在万分惊骇之中又倍感意外,意外在两个方面,一是他不知为何千里骐骥会突然反戈相向,难道是已经发现了他们此来的目的即或如此,自己却是从哪里露出的破绽二是由于千里骐骥这短短几招之内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有道是残灵九将,术法通玄,作为血泉的佼佼者,慕容衍一向自视甚高,直到在裂渊鬼国见识了大力将军之能,自愧不如之余又猜想其为少见的血灵道向冥思道突破大成者,远超侪类多矣,自己不敌也在情理之中。可若按这般推算,自己与同为虻山三俊的千里生当在伯仲之间,纵略有不如,却也当相差不远。然而适才千里骐骥先是以无比强力的罡气威压令他几乎陷身其间,而后又是疾如电闪般的戟指相制,从头到尾他便是全面处于被动下风,就算是自己裂渊大败后鬼术颇有些亏损,不比盈满精壮之时,但也不应该是这般全然没有还手之力的窘迫境地,难道是千里骐骥即位为王之后,功力术法又大有精进

慕容衍看着千里骐骥冷冰冰的尖指抵在自己的眉心,只要稍一发力,自己便是破颅穿脑,灵魄俱灭之厄,身形不敢稍动,脑中却反复回想昔日飨食之会后鬼皇和鬼相的对话,他们说的没错,千里骐骥确实总是在隐藏他的真实实力,而他所隐藏的实力甚至可能比鬼皇鬼相预计的还要强大。

圣王卫的兵刃齐齐相指,锋刃所向,不仅是慕容衍和绝剑,也把整个赛伦族的使节团给包括在内。变起仓促,池棠心下一跳,几乎便要以为此来的形迹已经暴露,火鸦神力在体内蕴积,就在将出未出之间,这稍一举动又引来了千里骐骥的淡淡一瞥,坎吉则用一种极为不理解却足够沉着的语调发问:“骐骥王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在贵境面临外敌的时分,却要先对盟友们下手”

坎吉的话是个信号,听在池棠和韩离耳中,那就是稍安勿躁的意思,在局势还不明了的情形下,先不必急于发难,而且不过是百多个银甲妖兵的兵刃相指而已,这种类似于人间厮斗的举动肯定困不住神通广大的赛伦族,既然如此,倒不妨听听千里骐骥突然翻脸的原因何在。

池棠背后被轻轻一拍,这是相对更为冷静的韩离在示意,池棠心领神会,只是仍然装出一副戒备的神色,这是正常的反应,倒还算自然。

“是啊骐骥王是什么意思阒水是不速之客,却拿我们通传捷报的盟友使节撒什么气”慕容衍接话道,他是青灰冷硬的厉魂鬼身,无论心中再如何转念,看起来鬼面上的表情还是显得沉毅冷肃,倒是在千里骐骥的指下侃侃而言,镇定自若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