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度使自己颇感到棘手,又怎能如此轻视了异灵军的力量
如果那个乾家的胖老二在这里的话,也或许可以倚仗他谲奇的罡气和雄烈的刀法与对手形成相峙,但这家伙勇悍争先,早抢进了头里,钻进了最里厢的茅屋不见踪影,倒把与大部异灵交战的任务留给了他们,要是那鸦圣和鹰圣在此,必不致如此苦战矣,将岸有些后悔的想到。
长时间的碰撞终于使三人一体的防卫出现了百密一疏,陈嵩刚刚震退了侧翼异灵的撕扑,而嵇蕤的碧痕剑气也将另一边的异灵逼开,将岸的玄天罡气却在填补空隙的时间上出现了稍稍的滞慢,这转瞬即逝的破绽被一个额头生着一双触角的异灵测知,竟是趁机欺身而入,首要的目标便是这方面感应能力最为迟钝的陈嵩。
陈嵩右手已失,全仗着左手铁枪运使如风,可应对电光火石间的猝然遇袭终究慢了半霎,身前玄气先自与异灵妖风搅扰,铁枪与左胸前的空当却难以遮护周全,眼看着那触角异灵的一只螯手利爪从空当中刺入,直取心口。
吾命休矣陈嵩心下一沉,想不到自己自修玄术,纵失一手亦尝睥睨于群妖之间,却在今日命丧异灵之手。
鼻端陡然拂过一阵烘然腥气,风声从耳旁刮过,他忽然看到灵蟾真君从匪夷所思的角度现身而出,一手正攫住那异灵的螯手利爪,却用一种不知是如释重负还是感慨欷歔的目光看着自己。
“我曾经请你们帮过我,所以我欠你们这个情。”灵蟾真君手一撇,那触角异灵厉声高叫,面容扭曲,表情狰狞可怖的跌出身来,“咔吧”,利爪脱腕,迸溅出一股黏稠的白色液体,灵蟾真君再复转手一挥,触角异灵斗大的头颅与身体分离,在半空中翻转了几遭,嗵的掉在了地上。
灵蟾真君更不稍停,向前跨了一步,同时将矮胖肥厚的后背向前一转,一蓬白雾从背后喷出,顿时又有两个异灵捂着脸怪叫着从雾气朦胧中摔落,脸上冒着烟气,嗤嗤作响,在地上不过挣扎了片刻,便即不动了,刺鼻的臭气伴随着身上冒起的青烟,令将岸轻轻挑了挑眉毛。
“好厉害的毒浆,我们第一次认识的时候,你的毒性还没有这么强烈,不然也不至于被那昆仑奴那般压制了。”
“碧寒潭蟾液毒浆和巫灵之血的融合,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抵挡不了。”灵蟾真君面色平静地说道,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短短的两手挥出,白雾缭绕,使将岸三人身边蕴积的妖气流动陡然一轻。
“他们帮过你”嵇蕤不知道灵蟾真君在说什么,这显然是来解救他们的举动,可在他印象里,无论是将岸还是陈嵩,看到这灵蟾真君时都是一种不以为然加上淡淡厌恶的态度,很难想象他们之间还有过什么施恩相惠的过往。
“在撷芬庄前,我请他们两害取其轻,帮助我们一起对付虻山的。”灵蟾真君对嵇蕤倒没有敌意,这位乾家弟子从没有做过什么对他和盈萱不利的行径,便是自己被雷鹰所擒面对伏魔道发落之际,也是这乾家弟子做的介绍,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求情,可总也是在说自己的好话,他也同样承他的情。
“所以我现在来帮他们,天经地义。”灵蟾真君甚至对嵇蕤笑了笑,尽管他的相貌丑陋,这一笑又是说不出的面目可憎,但嵇蕤还是感受到了笑容中的友善温和。
将岸不领灵蟾真君的情,他还不大习惯去接受一只来自阒水的血灵道妖灵的善意:“难为你还想着,不过你不必太把那一天我们同意帮手的允诺当回事。事实证明,我们并没有达成你的请求。在最终失败的时候,我们就先走了,根本没再管你们。”
“可你们毕竟和我们联手抗敌了,只能说是我们自己的力量太弱小,失败和你们没有关系,这份恩情,我和小姐总也是记得的。”
将岸很奇怪的看了灵蟾真君一眼,而陈嵩的目光中也流露出意外,这根本不像妖魔所能说出的话。
灵蟾真君没有在意他们的眼神,他还在进行对异灵们进一步的制压,强劲的妖力卷起一阵飓风,把草垛吹散,草屑与雪晶沸扬如絮,藏身于后的异灵们纷纷后退。
“恩是恩仇是仇,对你们,我是报恩之心,可对他们,我便是复仇之念。报恩的同时也在复仇,这种一举两得的事,你们不必觉得有所亏欠,我可从没有指望过让你们对此表示感谢。”灵蟾真君忽的长舌一伸,卷住了一个逃身不及的异灵,把他送进了自己大张的阔口中。
“救了我的性命,无论如何我都是要谢的。”陈嵩是大丈夫胸怀,很诚恳的向灵蟾真君点了点头,他赞赏灵蟾真君的恩怨分明,就像是对对方的呼应,他的铁枪飞掷而出,挟着迅猛的罡气穿透了一个异灵的脑袋,而就在那异灵浑身一震的时候,陈嵩纵跃已至,一把拿住从异灵前额突出的带血枪尖,向前一抽一拽,铁枪在手,异灵在他身后双膝一软,颓然倒地。
“漂亮。”灵蟾真君欣赏的表示了夸赞,他注意到了一个正向一旁茅屋中冲入的人影,这使他决定暂时脱离这里的战场,“地利之便已不存,又杀了几个,你们应该可以更好的应付了。”
“谢。”将岸说出了与灵风一样言简意赅的话语,无论如何,灵蟾真君适时的杀入使他们扭转了颓势,这只蛤蟆怪突飞猛进的修为功力确实令人刮目相看。更幸运的是,他现在是他们的战友而不是敌人。
不过将岸不能确定灵蟾真君有没有听到这个字眼,几乎在他刚一出声的时候,灵蟾真君黑风一晃,已然没了踪影。
灵风从后赶来,她一手提着难以动弹的栾擎天,一手握着长剑,只是剑尖朝下,剑身低垂,这使将岸颇为诧异,听后面的动静也不小,师妹却是怎么能在这种状态下安然过来的
嵇蕤却是一惊:“五师弟怎么了”他看到栾擎天虽然身不能动,但胸口起伏,呼吸还算正常,面部神情僵硬,目光却能转动,这是术法受身之相,倒并非伤体致命之危,不禁心中稍安。
“他被蚊子怪叮了一口,尚无性命之忧,不过暂时动不了了,得等这阵毒性过去。”灵风解释。
“那你是怎么杀过来的”将岸还是感到疑惑,面前的压力大为减小,异灵在退却中所组织的抵抗已经很零乱了,这给了他反问的余裕。
灵风没有回答,她也不必回答了,因为将岸陈嵩和嵇蕤同时看到灵风身后的阴风一紧,却现出了张琰巨大铁剑反斫向后的身形,紧追而来的一个异灵大呼小叫的惊慌退避,张琰又瞬时隐形,令对手更加难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