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罡劲玄力的拳头揍出了鼻血,足可见对方的力道委实不小,当然,也确实没有什么严重的后果,没有唇开鼻绽,更没有伤筋动骨。

茹丹夫人既不意外,也不生气,只是掏出一方锦帕,悉心的抹去千里骐骥鼻下的鲜血,却没有对甘斐的挥拳相向做出任何表示。

“你知道我是为了我师父”甘斐又扬了扬拳头,这回并没有再次击出。

千里骐骥吸吸鼻子,说实话,得道妖灵被打破鼻子流鼻血的经历还真是少之又少,尤其对他这样层级的妖灵来说,他觉得只是有一点疼,但鼻血留下的那种麻痒之感却比疼痛更甚,好在茹丹夫人很快替他拭去,而他也保持着淡淡的笑意:“为了你的师父,就给我这么一拳这可不像你报仇的风范。”

“冤有头债有主,你并不是杀害我师父的仇人,但我师父又确实因为你而死,这是其一;况且一想到你把我师父的首级作为战利品炫耀标榜,我就很不舒服,这是其二。我明白现在是两厢罢战,修好议和的时分,我无意破坏这种气氛,可基于上述两点,所以就用这一拳发泄一下怒气,你知道的,我下手很有分寸。”

千里骐骥点点头:“嗯,所以我也没有躲。”下意识的抹了抹鼻子,凑手一看,两指殷红,情知血还没止住,当下仰头向上,说话时瓮声瓮气,茹丹夫人对折了锦帕,又来揩拭,“看来你似乎知道不少。”

“你说的这个死胖子,倒也有些意思。”姬念笙挠了挠无食的脑门心,远远看着甘斐道。

他与无食的重逢充满了惊喜,他也没想到只不过几天,这只追随自己日久的摄踪仙犬竟会来到了虻山之境。而在前几日池棠复述过往经历时,无食心不在焉,大多听的懵然混沌,而池棠关于姬念笙的情事也只是一笔带过,所以现在无食骤见故主现身岂能不大吃一惊不过他从惊愕茫然到欣喜若狂也只用了说出四字真经的短短时间,一声娘妈皮的,千言万语尽注其中。然后就是没命价的撒欢亲热,这些时日他也阴郁了很久,即便是与池棠甘斐的重逢也没冲淡多少,却在见到老主人之后焕发了精神。

于是这奇特的一主一从在十年后相聚,在这不为人注目的殿内一角喁喁私语,从姬尧说到乾家弟子,从分别际遇说到当下情势,自然也少不了对那几位乾家弟子的介绍,姬念笙还没见到姬尧,可现在得到的讯息已经使他心怀大畅了。

尤其是听说甘斐是五气朝元的修玄之体后,更是眼中一亮,敢情自家孩儿的同门竟是藏龙卧虎,现在又看到甘斐这般行径,又是心中暗笑,这位斩魔士不及那池鸦圣威严方整,却多了鲜活之气,是个性情中人,我那孩儿与他一处,定必是颇多乐趣。

“得小心,这死胖子不是好人,色迷迷的,可别把少主教坏了。”无食可不介意夸大其词,这也是和甘斐亲密的表现。

不过这话可没得到姬念笙的赞同,轻悠悠淡然一笑:“男女欢爱,人之本欲,无所碍也。”

无食吐了吐舌头,暗道了一声娘妈皮的,自己是跟乾家弟子呆久了,变得迂腐起来了,怎么就忘了那天夜里老主是怎生掳了翠姑来化毒的这种事他娘的就不是事儿。话说回来,那小咪现在不知道怎样了,得回乾家瞧瞧去。想到小咪,心里一甜,可又想到乾家,想到小黑脸一伙子的殁去,无食又有些怅然。

关于乾道元的死,诸般线索推敲之后,乾家弟子曾一度认定了是虻山所为,在洛阳城与天军妖兵死战不退,杀敌甚众,正是有这为师誓仇雪恨的心理在。只是在甘斐那日罡气的误会而生出新的疑点后才察觉了一丝蹊跷,再到日前与池棠重逢,从池棠口中才确定杀家尊者另有其人,虽然和虻山有关联,却不是虻山的妖类。

“肯定没有你知道的多。”甘斐接上千里骐骥的话,“请告诉我,那灰蓬怪客的来历”

这个问题池棠也问过,只是当时虻山刚刚失陷,千里骐骥以被俘之身兀自强项不驯,不说他本就对灰蓬客知之甚少,就算他当真知晓备细又岂肯对池棠一一道来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短短数日之间,千里骐骥心态大为转变,倒不再隐瞒了。

“我不知道他的来历,只是在氐秦长安宫中突然遇见的,他当时乔装成宫里的内侍。是他向我表达了结盟之意,让我取代吾王成为虻山新的主君,而他则想借助吾族的力量,成为人间的帝王。杀死五圣化人是他宣称的表明缔盟诚意和彰显他实力的礼物,我也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办到了,反正是送上门来的盟友,况且我看他确实本领高强,所以我当然不会再反对。哦,我只能肯定他是人,不是妖也不是鬼,而且很可能就是伏魔道的人,他身上的伏魔戾气很重。”

郎桀听他们说起灰蓬客,忍不住也插口道:“可惜天王随海神前往裂渊国了,他那日与灰蓬怪客交的手,只知道他是虚影之形,不是肉身本体。他给我的那一下也好生厉害,以我如此寒狼之力尚且难敌他的灵力偷袭,他说过他的名字,叫什么巫澜沧。”

“巫澜沧”甘斐皱着眉头,这是个完全陌生的名字,而且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现在要确定一件事。

“刚才你是说,他要杀死五圣化人作为与你结盟的礼物吧”甘斐很善于把握细节,“那么这与我家尊师父又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还要杀死我师父如果是为了献礼的分量,伏魔道比我师父名望高的人物还有不少,能够杀害我师父,也一样足以干掉许大先生、张天师这些高人,他为什么不选择他们”

“这我可就真不知道了,其实事先我根本就没想到他会连乾家家尊的首级一齐奉上。”千里骐骥耸肩摇头道。

嵇蕤没有加入讨论,从他在灵泽上人处得到的消息,那个灰蓬怪客是先杀了家尊,才赶去斩下了正体力玄气消竭的慕容厉的脑袋。现在听到千里骐骥这样说,他心里一动,既然那灰蓬怪客的目标是五圣化人,为什么非要先杀家尊呢这只能说明,他必须先杀家尊,才能展开接下来的行动,触及这个疑点,嵇蕤有些不敢想下去了。

就在这时,颜皓子盖上了匣子,悄声附耳:“我看过伤口了,只有一种可能,家尊是在背后,被他自己的狻猊诛魔刀给砍下头颅的”

甘斐却也在同时发问:“伏魔道的人除了他身上的伏魔戾气还有那个什么虚影之体,他还有什么能为”

千里骐骥侧头想了半晌,郎桀却笑了笑:“身法若电,座下灵驹,神出鬼没,连我都猝不及防的着了道儿,这能为可委实不小。”

“很抱歉,他的座下灵驹是我赠送给他的,算是回礼嘛。不过自从我表示归顺之后,那厉影就主动中断了与我的术法牵连,看来是铁了心要跟从他了。”千里骐骥露出苦笑,厉影魔驹毕竟是他为兽时节的儿子,终究有几分舐犊之情在。

“你倒大方,自家儿子送给人当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