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却有些游移不定的看向韩离:“云泣珠就是化作她的样子潜入大司马府的,所以你们一定以为是又见到了云泣珠。你们不是第一个这样认为的,当初甘胖子看到她的时候,也一样惊异之极。不过他和你一样,很快就意识到她们并不是同一个人。”
“你的意思是,你们把泣珠姐姐化身的那个人间女子找到了还把她带来了这里这也太神奇了,你们是怎么找到她的”莎儿也觉得这种巧合不可思议。
秀美女子终于笑了,尽管这个微笑只是对着莎儿,韩离却顿感春风吹拂起盎然暖意,碧波荡漾开阵阵涟漪,他心头一热,忍不住向前迈出一步。
“是乾家的池大哥和薛大哥在巴蜀荒僻之地找到我的,他们让风姐姐保护着我和婆婆,一直把我们送回了建康城,然后呢因为那位甘大哥和滕大人,我和婆婆可以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是火鸦哥和薛老六找到她的怎么一向不曾听他们提及颜皓子在一旁暗忖,但一想到薛漾的逝去,他又是心头发涩,原本轻松的笑意顿时僵滞。
秀美女子的微笑也同时收敛,因为她看到韩离急切的走来,目中透着奇怪的光。
“你叫什么名字”韩离问的很认真,没有意识到他的问话显得有些唐突。
秀美女子咬着嘴唇,默不作声的又低下了头,她不喜欢被一个男人用这样毫无掩饰的目光逼视,况且他毕竟先动手差点伤了自己已经视为朋友的无鳞,这使她更有些反感。
倒是无鳞眼神复杂的盯着韩离:“她是大司马府蓉夫人的贴身侍女,她叫白娟儿。”
第066章尉官众
白娟儿霎时间,韩离犹如醍醐灌顶,他把所有的前因后果都串联起来了。云舞晴只是改的名字,最早舞晴不就是叫娟儿么当然,云舞晴并不是娟儿,除了一模一样沉鱼落雁的绝世容颜,她们一个是妖类幻化的鲛人公主,一个却只是肉身凡胎的人间女子。
也就是说,韩离根本就和这位叫娟儿的姑娘没有任何交集,尽管从名义上,他曾是她的未婚夫。这内中的种种联系荒诞离奇又匪夷所思,韩离不禁大生感慨,他从一度渴慕期盼还带着些许莫名兴奋的表情中恢复过来,一如既往的深沉雍雅,虽然在内心仍然充满了失望遗憾并且悲伤的情绪,但他平静的向娟儿微微颌首,礼貌得像是循规蹈矩的迂腐士子。
“韩离错认了人,姑娘勿怪。”
娟儿很敏锐的察觉到了对方的一丝伤感,心中原先略有的反感和不满也在对方礼貌的致意下渐渐烟消云散,她有些不自然的裣衽还了个礼,却一时不知道用什么合适的言语来应和。
“娟儿,我想你总应该知道”还是无鳞在继续作着解释,“他是大司马府的那位首席剑客,也正是那化身为你的云泣珠需要收伏的对象。也因此,你之后的种种际遇离合,都是源出于他。说起来,你和他还有婚约呢。是大司马和蓉夫人把你许给了他。”
娟儿脸一红:“那是那个女妖精,与我”飞快的看了韩离一眼,却见到韩离已经转过身,似乎根本没有在意无鳞在说什么,可她也不自禁的将声音放低:“何干”杏眸偷偷的盯着韩离的背影,心里扑扑直跳,暗自寻思:他他要真把我当作了那那个她,依着婚约来寻我,这可如何是好
吴平可是个精细缜密的人儿,如何还能看不出现在透洩出的烦乱尴尬的意味登时乐呵呵的堆起笑:“哎呀,既是误会说开,如何还在这里逗留来来来,快随我入内,耽搁了这许久,酒肴可都冷了。”
香炉缭绕着袅袅的青烟,厅堂飘溢着酒菜的香气。
吴平说的没有错,他们当真是在这里用着年饭。颇为敞阔的堂室内灯火通明,几方桌案铺摆开来,每一张桌案上都是杯盘罗列,还依着新年习俗,在桌案的正中央堆叠起厚厚的甜糯米糕,扎上了象征喜庆的红缎带。
最靠近门旁的席位是一个极为肥胖的黑皮大汉,满脸油光,甫一见到颜皓子和莎儿,双眼便是精光一闪,浑身顿时弥散出一股嚣狠蛮壮的戾气,吴平赶紧上前当头一打:“不动手自己人是贵客”
转眼间,那黑皮大汉绷紧的身体就松弛下来,好像一堆刚被拢起便又往下流淌的油脂,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满脸憨笑的招呼道:“有客哩,咥肉,咥肉。”
“祀陵尉署尉官司马牛五,是个粗人,不识礼数,韩大人莫笑,不过他对付那种东西时,手底下可丝毫不含糊。”吴平介绍那黑皮大汉。
黑皮大汉身后是个精瘦精瘦的小伙子,吴平也指了指他:“祀陵尉署詹事陈三,本地人,以前跟滕大人是街坊,一来二去的倒熟了,滕大人看他手脚伶俐,又能吃苦,还不怕那些东西,也就把他给招来了。”
那陈三固然是不住点头,露出笑容,可他看过来的眼神却有些茫然,似乎还没弄清楚状况,不过韩离不能确定是不是因为他喝了太多酒的缘故,在吴平介绍的时候,他还不停的打着酒嗝。
韩离注意到那娟儿转到了右首旁的席位上,那里有个身形佝偻的老妪,看起来已是年逾古稀,不过精神倒挺健旺,看见韩离一行时,那老妪张开没了没几颗整牙的干巴巴的嘴唇,慈霭向他们微笑点头。
“这位是祀陵尉署詹事冯妈妈,哈哈,多是做些署里的杂务。”吴平故意凑到韩离近前,轻声续道:“她可是娟儿姑娘的义母呢。”
原来如此,韩离忽然想起刚才在前院那娟儿不也曾说来,是什么风姐姐护送她和婆婆同来建康的,料想她口中的婆婆便是这位冯妈妈了。看着那娟儿附在冯妈妈耳边说了几句,一抬眼正和他的视线撞个正着,便又红着脸低下头去。
“小人吴平,这位是祀陵尉署尉官,阳翟时寔时公子,适才也都见过了,尉官吴凌吴大人,那就更不必说了。除了还有一位,另两个祀陵尉的女将可都跟滕大人在外,怕是要等年后才能见着了,来来来,韩大人,颜公子,两位姑娘,这里上座。”吴平将韩离几个往上首席位引,那里原先显然有人安坐,不过现在只剩下未动几箸的菜肴和残酒未尽的杯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