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马怎么同来了”
楚云轩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脑中盘桓着晋之那句话:我奉北齐太子之名,向大梁摄政公主殿下说媒。眼前这位男子尚且是人中龙凤之姿,不知那北齐太子更是怎样的风华独具。
心中的紧张与疑问难以遏制,楚云轩只得盯着孙昭默不作声,却见她表情怡然,并未有不悦之色。
“先生可知大梁公主的嫁娶之礼”孙昭试探。
晋之摇头,抱拳道:“请公主明示。”
“大梁公主出嫁,夺公主封号,驸马不得入朝为官。”孙昭字字清晰,目光凛冽,“不知北齐太子殿下,可愿放弃至尊之位,与玄音公主殿下相伴白首。”
言毕,便见晋之面上一滞,似是未曾想到她如此回答。
楚云轩亦是心上一松,见她如此作答,似有拒绝之意。
“一旦摄政公主封号被废,与平民无异,太子殿下可愿意再娶”孙昭顿了顿,继续道:“若是太子殿下贪恋公主貌美,也可以入赘大梁,做摄政公主身后的驸马之一,也能保后半生荣华富贵”
驸马之一这一番话竟然说得晋之无言以对,他知道梁国比之北齐,民风开放,女子可以入仕。却不料一个女子能公然说出豢养面首这般上不了台面之事。
想我堂堂北齐男儿,家中三妻四妾乃是常事,入了梁国,竟然要侍奉起唯一的妻子来,简直奇耻大辱更为令人无法忍受的,是大梁摄政公主殿下,似乎并无择一人白首之意,倒是想要广选天下才俊于府邸,开枝散叶,不亦乐乎
非但晋之一人目瞪口呆,再看大将军,竟是面色铁青,抿唇不语,太子洗马亦是惊奇地睁大了双眼。
孙昭自知唐突,咳嗽道:“况且四年前,贵国迟荣皇子向殿下求婚之时,殿下已出家为曲阳冠的女官,此番也未曾有婚嫁的心思。”
齐骁刚刚呷了一口香茗,听到孙昭这一番言辞慷慨的拒绝,不由抬眼向她看来。她坐在下首,虽是穿着不合身的宫装,却难掩身上的贵气。她不急不缓,徐徐道来,晋之想再说些什么,竟然觉得理屈词穷。
楚云轩亦因她的一番话,不由抬起眉眼,悄悄打量她的侧影,她竟然说她未曾有婚嫁的心思。
孙昭还欲再拒,便被齐骁打断,“子有姑娘乃是公主殿下的近臣,这一番话便是公主的意思,晋之可还明白”
北齐两次向玄音公主求亲,皆被拒绝,纵是摄政公主貌美无双,也不值得北齐为此搭上国家荣誉,皇家颜面。虽说此番求亲不成,若能破除两国的误会和成见,这一趟也不算白来。
因而晋之的脸上非但没有失落的神色,反而爽朗一笑,“既然如此,晋之自然会带话回去,但是听闻南楚重兵压境,北有戎国扰境,贵国腹背受敌,太子殿下实在想要助公主一臂之力。”
这个晋之倒是懂得变通,虽说婚约不成,两国之间却也不必形同水火。孙昭微微点头,“太子殿下的好意,公主感激不尽。”
言毕,孙昭话锋一转,神色明朗,“若殿下肯与公主结下盟约,公共伐楚,所得南楚永泰之地五城,可让与北齐。”
“永泰之地”晋之面上的笑容愈发淡薄,取而代之的是渐渐冷静的眼神,“永泰之地乃清河流经之处,公主何以如此决策”
清河自梁国一路蜿蜒而下,直入楚境。所经之处水草丰茂,良田万里。对于梁国来说,永泰之地乃是清河下游,自是微不足道。可对于处于内陆缺水的北齐而言,水源之地至关重要。
“公主亦是诚心与贵国交好,不知先生意下如何”孙昭笑道。
晋之收起了方才笑眯眯的一张脸,换上严肃的神情,“公主以何为约”
孙昭徐徐起身,“明日一早,公主会传晋之先生入宫,还望先生履行今日之约,公主摄政,当以金印为章。”
晋之起身抱拳道:“晋之自会赴约。”
“如此甚好。”孙昭的眸子闪了闪。
齐骁一言未发,坐在旁边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热闹。再看孙昭眸光闪烁,似是在谋划不可告人之事。
孙昭眨了眨眼,“先生红口白牙,倒是如何教我相信”
“晋之自有印信为证。”晋之亦是坦然。
孙昭乃梁国摄政公主,以大梁的玉玺为印。听闻北齐皇帝薨逝多年,国事均为太后亲力亲为,此人偷偷摸摸前来,定然不是奉了太后的旨意。莫非乃是太子有了自立的打算
“且让我猜猜。”孙昭墨眸含笑,“难道先生随身带着太子金印”
晋之闻言朗然笑道:“彼此彼此,子有姑娘又何必戳穿”
、夜宿齐府一
晋之离去之时,月轮当天,万籁俱静。齐骁手下的将领卢烽,亲自领着一行军士送他去驿馆歇息
近侍管佟替他打水洗脚,期间偷偷自窗户向下瞧去,见密密麻麻皆是将军府的人,不由瘪了瘪嘴,抱怨道:“镇国大将军真是个不讲理的,说了放我们走,竟然又将我们软禁”
晋之心中明了,老皇帝按照他的方子服药,定然早已醒来。而齐骁还不肯放他回国,定是遇到了棘手之事。也罢,便让他走一遭大量皇宫,看看比之北齐,又有何不同。
管佟嘟囔了半天,“齐骁会不会已经识破了殿下的身份”
晋之看了一眼管佟,“恐怕自我踏入京都的第一夜起,身份便已被人识破。”
“怎会如此”管佟不解,“我们行事这般隐秘,无人可知。”
晋之轻轻靠在身后的软枕之上,不由想起他初来乍到,马车疾驰之下,险些冲撞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天资绝色,却是哭花了一张好看的脸。
而后不足一个时辰,他便被镇国大将投入了天牢。他自知心思缜密,实在想不出哪里出了差错,如说有纰漏,便是他意料之外的一个姑娘。
人算不如天算,晋之不由笑道:“你觉得子有姑娘如何”
“她”管佟抓了抓后脑勺,不由红了脸,“确实是好看的紧,不过”
“不过什么”晋之追问。
“不过她做人心眼太多,说话咄咄逼人。”管佟懊恼道:“可不像咱们北齐的女人。”
“再说她长得那么漂亮,我看齐骁和那个什么楚大人,都直勾勾盯着她。”管佟愤愤道:“换做是北齐的女人,这般抛头露面不知廉耻,还不得被夫家打断了腿”
晋之不由笑出声来,“真是好胆量,竟然敢打断摄政公主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