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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骁反倒是笑了,“我替你报仇雪恨,你对我以身相许如何”

孙昭被他气得不怒反笑,“无耻。”

“昭儿。”他却将她抱得愈紧,于春夜寒风中将嘴唇贴在她耳畔,一声一声地唤她“昭儿”。

那声音含情脉脉,带着无边的宠溺,落入孙昭的心里。

、初现端倪一

远远的宫灯如璀璨明星般次第点亮,齐骁右臂挥动,指向最亮的一处道:“昭儿可知那是何处”

彼处颇高,殿宇巍峨雄浑,乃是万寿宫中最大的殿群,当今天子的寝殿万寿殿。孙昭自是知晓,反问道:“万寿殿有何蹊跷”

“为何独是万寿殿宫灯昼夜长明”齐骁又问。

“万寿殿乃是天子居所。”孙昭随口道。父皇昏迷的数日以来,万寿殿寂静如密林,令人敬而生畏。可此时五彩斑斓的宫灯亮起,倒像是民间市集般热闹。

“多少人渴望彼处的高位与荣誉。”齐骁的声音是少有的深沉。

“只有身居高位,才能俯瞰众生。”齐骁极目远眺,眸光黯淡,“终有一日,太子也会入主万寿殿中殿下就不怕”

孙昭猜不透齐骁话中的深意,却见他眸中含笑,挑衅道:“远观彼处,美轮美奂,乃当世奇景。纵是如此,却险象环生,随时可能危及性命。”

既是皇家宿命,又何必抱怨孙昭心中这样想,话未出口,人却已被齐骁牵着向前走了数步。

长如飞龙般的石桥横跨镜湖之上,齐骁道:“跨过此桥,便是凶险之境,殿下敢不敢与我同走一遭”

不待孙昭反对,齐骁已引着她行走于桥面之上,石板寒凉,与屐履相碰一处,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孙昭自幼在宫中长大,却极少去万寿殿,今日是头一次发现,越桥而过之后,竟是茂密的丛林树木,环绕着偌大的万寿殿。

齐骁倒似是稀松平常般,带着她一路隐匿在茂林之中。

夜幕低垂,唯有万寿殿明亮如昼。

孙旼刚刚请安完毕,一出门便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太傅崔宴,霎时垂下眼,怯懦地唤了声“太傅”。

崔宴连忙躬身道:“玄清殿下。”

“太傅深夜至此,有何要事”孙旼低声问。

“下臣奉陛下传唤而来,不知所为何事。”崔宴道。

二人寒暄过后,各自离开。孙昭瞧了半晌,问道:“我观玄清之态多时,每每相见,似是惧怕太傅。大将军以为如何”

身侧之人嗤笑,“玄清之态,恰是昭儿初次见我的模样。”

“大将军杀人如麻,令本宫心生畏惧。”孙昭亦是嘲讽。

“难道玄清亦是因此惧怕太傅”与其说齐骁是在问她,不如说他是在问自己。

孙昭便是一怔,侧脸望着齐骁,以他所言,恐怕玄清知晓也不该知道的事。

宫娥内侍纷纷退散,孙昭自斑驳的树影中看到,崔宴躬身相伴父皇身侧,缓缓往镜湖而去。

皇帝负手立于湖畔,忽然道:“朕的昭儿,倒有几分贤妃的模样。”

崔宴附和道:“正如陛下所言,殿下聪慧机敏。”

“聪慧机敏”皇帝冷笑,“若真是聪慧机敏,为何落得个葬身镜湖的下场”

“这”崔宴一时语塞。

“你素来最懂朕心。”皇帝问,“你且说说,朕做错了吗”

崔宴沉默半晌,“陛下所指,可是福寿殿的那位”

“明知故问。”皇帝厉声道。

“下臣愚钝。”崔宴连忙道:“陛下乃一国之君,陛下之意乃天意使然,陛下不会错。”

皇帝听闻崔宴所言,又站了一会儿,忽然道:“朕想见她,可她抗拒朕。”

孙昭以为父皇情薄,不论是对皇后、母妃、亦或是死去的贵妃林氏,皆谈不上喜爱。他今日不过勉励上朝,身体尚未恢复,便心心念念着章华夫人,可见章华于他而言极为重要。

“这有何难。”崔宴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自怀中取出一物。

天色已晚,孙昭看不清那究竟是何物,只听皇帝笑道:“贵妃已死,原以为世上再无夺人心魄之香,不想你竟留着。”

崔宴谦卑道:“为陛下分忧,是下臣的职责。”

孙昭听得云里雾里,却发觉一旁的齐骁紧握双拳,一双眸子瞪得老大。她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轻轻触了触他的手臂。

齐骁如梦初醒,望着皇帝远去的背影,眉目不舒。

皇帝一路向福寿殿而去,恰是章华夫人的居所。

孙昭也曾听说过齐骁与章华青梅竹马的故事,试探道:“大将军可是因为章华夫人醋了”

齐骁摇头,“弹劾崔宴的奏章屡次被压下,我原以为是佐证不足,难以上达圣听。却不想是因为此”

齐骁、卫则尹、崔宴皆位列三公。虽然齐骁战功赫赫,卫相精通政事,但皇帝最为器重的竟是太傅崔宴。他虽才华无双,却并无卓绝政绩,若说过人之处,原来是深谙皇帝的私事。

“偏信则暗,偏信则暗。”齐骁低声道。

既然齐骁多次弹劾崔宴,想必父皇已经知晓了他的所作所为,却迟迟未作出判断。孙昭心道父皇多疑,唯有对崔宴十分信赖,可见他定有旁人不可离间的本事。

崔宴状告齐骁,贵妃误导于她,皆为了将母妃亡故之仇落实在齐骁身上。孙昭思前想后,齐骁逼死了崔宴的爱徒余嫚,崔宴因此借刀杀人除掉齐骁,倒是有迹可循。

恐怕父皇早已知晓母妃溺亡真相,却不肯彻查。皇后极力撇清自己,连真相都遮遮掩掩,必然也是知情人。贵妃林氏既然敢误导她,定然不会全然与此事无关。依齐骁所言,母妃亡故的幕后推手乃是崔宴,那她便从此人下手,定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齐骁忽见身旁的女子咬牙切齿,一副从未见过的凶狠模样。自他带她回宫之日起,她便不再是曲阳观怯懦单纯的女冠,他究竟是成就了她,还是害了她

“昭儿。”齐骁轻声唤。

孙昭移开眼,道:“若崔宴之罪属实,我必置他于死地。”

一回到长陵殿,孙昭便传唤时雨至近前嘱咐了几句。时雨听罢,眸子里华彩异常,“如此小事岂能让殿下动手时雨在军中数年,多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