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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打更声,一下一下,如同敲在人心上,子虚将自己缩在薄薄的披风中,心里却奇异的平静。既然已经没有退路,那么只有往前走了,纵然满是荆棘,也似乎无甚可怕了。

人呐,最怕的不是没有退路,而是有选择时的犹犹豫豫。

不知不觉走了许久,反应过来已经身处一片叠石中,小池波光粼粼,映照着岸上影影绰绰的太湖石叠成的假山。

子虚讶异,昨日来的匆忙,竟未发现后院有这样一块宝地瞧那自然古朴的叠石,配上背后的绿萝黑瓦、云纹屋脊,让人恍惚觉着,这屋子的主人似乎在这北地豪宅里藏了一座江南的园子。

古朴细腻,淙淙可人。

只是此刻夜色深沉,必然远不如白日里看起来精致活泼。也罢,美景无脚,明日再来欣赏也不迟。

转身回房之际,赫然发现,一块假石后亮着烛光。

忙走过去查看,却见那角落里早已空无一人,地上只留有未燃尽的纸钱和烛火。

谁会在此祭拜

深夜里发现这些香烛纸钱,确有些可怖。可她向来不信鬼神。

子虚屏住呼吸退了一步,拔下一根烛火,突然飞快地在一块山石后头揪出一个人来。

厉声喝道:“你是谁这么晚了在这儿做什么”

被揪住领子的人抬起头来,烛光下,竟是个面容姣好的姑娘。

只见那女子一身旗装,精致华美,配着云肩,瞧着不似一般满人家的闺女,更像是哪个王府里出来的格格,身材窈窕,此刻被人发现,也只是低着头没有任何言语辩解。煞白的脸上带着惊恐,抹着口脂的唇紧闭着。

一个大好年华的女孩子,怎会半夜跑到别家的后院来做这些事

子虚压下声音,慢慢问道:“你是谁在此处做什么”

她的声音消了凌厉,那女子听了终于开口,“我只是来祭拜父母。”

“父母这宅子”子虚想起父亲曾说过这宅子的主人原是个削了爵的公侯,难不成与这女子有关

复又问道:“你同着这宅子原先的主人是何关系为什么在这里祭拜”

那女子深深看了她一眼,低下头许久不言,子虚就这烛光细细观察,发现她身上的旗装明显有些不合身,袖子偏短,腰身也不够宽,更像是一件保存完好的旧衣。

半晌,那女孩子抬起头,音色清清脆脆的,到是丝毫不见方才的惶乱。

“这宅子,原是我阿玛的。”

、禁忌

子虚微怔,这女子竟是此间旧主之女

又细细打量她,年纪不过双十,眉宇间的悲凉却异常深刻。不知是因为更深露重还是心有戚戚,子虚稍稍靠近,便发觉她在轻轻抖动。

手中的烛火即将燃尽,子虚微一沉吟,沉默着将她带离后院回到房中。

关了门,燃起烛台,桌边的女孩子渐渐显出全身。真是个秀美柔丽的漂亮姑娘

子虚替她到了杯热茶,她却没有接住,站起身环顾着整间屋子。

她看的很仔细,眸中带泪,修长的指慢慢拂过整洁有序的妆台铜镜,呢喃道:“我以为,这儿不会再有人了”

子虚随着她的视线缓缓移动,才发现这屋子里有不少女孩子的玩意儿,起先以为是周家备的,如今看来,更像是十三四岁的女孩儿才会喜欢的物件。青涩可爱,带着童真。

子虚瞧了眼她身上短了一截的旗装,出声问她:“这里,是姑娘的闺房”

那女子收回梳妆台上的手,回眸笑道:“从前罢了,现在,这里是小姐您的。”

子虚摇头,“我不过暂住,不日便会搬离此处,你大可回来。”

那女子进了几步站到跟前,拾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嘴边带着一丝苦笑,“我阿玛是畏罪自杀的罪臣,我哪里还回得来只求小姐好好保存这地方,莫让它再荒废了”

子虚皱眉,这宅子此前荒废多年,瞧她的年岁,当年出事时恐怕还是个孩子,一个举目无亲的孤女,要怎么过活

“那这些年,你又在何处可有亲戚收容”

女子深深看了她一眼,语气轻缓仿佛玩笑“我阿玛,犯的是诛九族的大罪。没有亲戚了”

诛九族

子虚遍体生凉,与她对视,“那你这些年你”

那女子却似乎早已习惯,抬手将桌上的空杯添满,热茶升腾起水汽,模糊了她的脸,隐隐像是笑得更开了,“我如今在一处王府里当差,万事都好”低头瞅瞅身上的旗装,“只是遗憾再不能穿上旗装,做满人家的女儿了”

子虚点头,想来从遍地枯骨中生还绝非易事,再荣耀的地位也不比活下去来得重要。

但这本是各人私事,子虚不便深究,便道:“往事已矣,姑娘如今平安康健便是万幸了。”

那女子点头,“确是万幸”随即站起身告辞“今日之事多谢小姐并未声张,奴婢,这便告辞了。”

这声奴婢让子虚心里发酸,她原该是这华美闺阁中地大家闺秀,无奈世事无常零落至斯,这遭遇令她莫名心疼。

且不说父辈是否犯下滔天大罪,彼时尚还幼小的稚儿幼女又何其无辜。

叫住她,“日后姑娘想来此处便可来,不必选在晚上,只要我还住在这里,便不会有人赶你走。”

那女子顿住脚步,转身回望过来,旗头上的穗子轻轻颤动,止不住哽咽,“那秀秀便谢过小姐了”

说罢便抬脚离开,离开几步后却又回过头来,轻声道:“顾小姐,我们,会再见的”

她眼里有闪烁的光亮,两泓湖水一般清澈耀眼,穿着花盆底疾步离开的背影说不出的婀娜多姿。

子虚目送她越来越远直到出了视线,手心紧紧攥着那两只冰冷的门环。心头沉重,比之遮遮掩掩的谎言,那女子毫无顾忌的坦白更叫她心里难安。她吃不准许下让她随意进门的承诺对是不对,可却明明白白的知道,若非如此,恐怕更难心安。

承担别人的秘密需要勇气,况且,还是不得踏错一步的生死禁言 。

月光在院子里铺下一层清霜,静寂清冷,映衬着这座黑夜里的宅子,像一个被时间侵吞了的秘密,真实存在又毫无头绪。

、趁火打劫

即决定了要讨好未完婚的媳妇儿,周慕筠也是挖空心思动了脑筋的。

昨日从红豆馆回来,此事也大概有了些头绪,用瑞麒的话说“女人啊,天大的脾气遇见喜欢的首饰,哼,再倔也能拿下”

话虽难听,理却不糙,总之,投其所好准没错

只是向来在女人堆里所向披靡的周二少遇上这位顾小姐,却是过分在乎以至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