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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了一会。接着又交上自黄国庠怀中搜出的那份情报,那甲喇章京不通汉文,让那通事翻译。通事看后,却是茫然不知所云,上面的文字单个他懂,连起来却不知道什么意思。

他用满洲语将文中的意思说出来,帐内各清兵将领也是听得云里雾里,这个文书,似乎和军事情报没有丝毫关系。

那甲喇章京问通事道:“这是何意”

那通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说道:“这可能是一种秘语。用来传递情报,小人也是不懂。”

那甲喇章京对通事道:“让那个汉狗跪下,将情报中的秘语说来。”

那通事领命,对黄国庠说了。

黄国庠怒目看了通事一阵,又瞪着那甲喇章京,呸了一声:“狗鞑子,我上跪天地,下跪父母,要我向鞑子下跪,那是休想。”

那甲喇章京看黄国庠样子。皱着眉头问通事道:“那汉狗在说什么”

通事战战兢兢将黄国庠的话说了,帐中都是清兵大怒,一齐喝骂,有几个牛录章京抽出鞭子。对黄国庠就是一阵毒打。

黄国庠全身鲜血淋漓,只是不屈,他昂然立着,怒目瞪着各人,口中骂声不停。

那甲喇章京看黄国庠一双眼睛瞪着自己,双目似要喷出火来。更是愤怒,喊出左右,将黄国庠的双眼剜去。

黄国庠大声惨叫,他极力抬头,用两个血窟窿瞪着那甲喇章京的方向,语声凄厉:“鞑子,鞑子,我恨不能生啖其肉”

看他这样子,帐中清兵都是心下涌起寒意,那甲喇章京暴跳如雷,吩咐将黄国庠绑到帐外的柱子去。

黄国庠被绑到柱子上后,仍是骂声不绝。

到了半夜,那通事悄悄地走到黄国庠的身前,看他的惨状,低声叹道:“这位兄弟,你又何苦如此”

黄国庠平静地道:“我不后悔,大人会为我报仇的”

他喃喃自语:“我不后悔”

他忽然又提高声音:“杀奴,杀奴”

随后黄国庠静静无声,不知过了多久,他又低低唱起歌来,他细不可闻地喃喃道:“阿秀,很快我就会来见你了。”

那通事的眼泪忽然流了出来,静悄悄的走开了。

那甲喇章京一个晚上睡不好,总梦见一些让他恐惧的东西,又听了外面黄国庠的歌声,便唤进通事问道:“那汉狗在唱什么”

那通事战战兢兢地答道:“是前宋岳武穆作的一首词。”

那甲喇章京大声叫道:“岳飞”

他一下跳了起来,咬牙切齿,这岳飞曾是女真人的梦魇,也同样是他们这些乱认祖宗满洲人的梦魇。因为恐惧那股力量,一切外来异族,从女真人到满洲人,都尽可能来丑化岳飞。在后世抗战时,日军也曾组织了一批沦陷区的汉奸文人,对岳飞大肆污蔑攻击,而对秦桧则是极力美化。

那甲喇章京暴跳如雷,第二天一早,便在众军面前,将奄奄一息的黄国庠剖腹挖心,最后又分解其尸。

做完这一切,那甲喇章京仍不解恨,从这明军夜不收的身上,他得到一块腰牌,从通事口中,他也知道上面有舜乡堡几个大字。甲喇章京还从抓获黄国庠那个拨什库口中得知,己方曾有六个哨探,遇上对方一小队的夜不收,结果己方有五人战死,一人被掳走,这个情况让人吃惊。

什么时候,明军中有如此敢战的军士特别是从黄国庠身上,他感觉到了那个舜乡堡的不同之处。

想到这里,那甲喇章京脸上阴晴不定。

第一百章值得

崇祯九年七月初八日,清晨。

谢一科,温达兴几人自昨日逃入山后,沿着山间小路狂奔。他们一路往西,经过诸多的山中村落,又经过五堡的栾庄,在今日清晨,终于过了董房河,进入舜乡堡地界。

谢一科受了箭伤,不过还是一声不吭地骑坐马上,只是神情疲惫己极,鲜血早己将他后背衣甲浸透,箭杆虽是折去,但那箭头却是不敢拨出来,免得大出血不止。

在谢一科前面十几步,温达兴在前方探路,不时回来向谢一科告知情况。在谢一科的身旁身后,还有十余匹战马,有些马匹是舜乡堡自己的,有些是夺自清兵的,上面载着几个死难夜不收的遗体,还有那个擒获的清兵专达。

在最后面,夜不收李有德载着那个受伤的夜不收马子仁,只是紧紧跟随。马子仁受伤过重,早己昏迷不醒。

过了董房河,谢一科几人一颗吊着的心也是放松下来,到家了,终于安全了。

心情一放松,谢一科更觉支撑不住,骑在马上摇摇欲坠。

离堡三里,在进堡的一个路口时,谢一科看见温达兴正与从路旁隐蔽处跳出来的几个伏路军士急急说话,然后这些伏路军士惊呼着向谢一科等人奔来。

在六月底清兵入寇后,王斗就设伏路官,在舜乡堡四面的几条路口中,都设有伏路军士,分为几班。每班管几更,备有火箭,灯笼,黄旗等物,遇有清兵入寇,立时施放火箭三只,并摇展黄旗回来报告,城头看见立时登城守御。

这条路口的伏路军士由一个叫陈守富的甲长在统管,他奔过来后,看见几个夜不收的遗体,他吸了一口冷气:“这么多兄弟阵亡,啊呀,还擒获了一个鞑子头目。”

他喝令手下一班军士将谢一科等人搀扶回堡,又牵了那些马匹回去。

众人来到南门,放下吊桥进堡,进入堡内,街上忙着备战的军民们都是围观过来,都是吃惊地对着被搀扶着的谢一科几人指指点点,连声道:“真是惨,又有兄弟死难了。”

这时那个清兵专达己是醒了过来,他被捆在马上,只是用力直起身来,一边迷惑地打量眼前景物。

看他身上的清兵装扮,还有脑后拖的那根细长金钱鼠尾辫,堡内居民纷纷围了上来,指着他怒骂:“杀千刀的鞑子。”

不时有几个妇人尖叫着扑上来,对着他的脸上抓去。

那专达怒吼着,口中大叫大囔,以凶恶的眼神逼视各人,这些年,后金兵的凶残深入人心,见他这样子,有些妇孺都是畏惧,不由后退了几步。

温达兴大摇大摆走在前面,他没有受伤,所以自己行走。他回过身,大步过来,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那专达脸上,喝道:“狗鞑子,到了堡内还敢猖狂”

他左右开弓,甩了那专达十来记耳光,打得他口鼻出血,眼前金星乱冒。

那专达更是怒吼咆哮,这种奇耻大辱他以前哪有受过他口鼻滴血,只是狂叫不停。

温达兴看着他的头顶冷笑道:“好头皮,我老温的手又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