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官,不入院培训,征讨便是,何人可挡靖边军之敌最后便是长伯你了”
吴三桂一颤,听方光琛继续道:“闻听永宁侯最恨军阀当年左良玉之死便颇有蹊跷当然,最佳之处理不若官将尽入院学习,然后培训后东调一个,西调一个,关宁尽散矣。麾下兵丁,亦充入忠义营中”
他最后笑道:“当然,长伯亦可向永宁侯大表忠心,毅然尽散家丁,追随麾下。便若当年的温方亮,现在不也是永宁侯麾下五大将之一然后带一只整编后的军队,军中或许一个旧将也无,反正永宁侯推行参谋制,并不太看重武将个人之力,最后为永宁侯爷南征北讨,受之器重,不失一佳话”
“够了”
吴三桂的手颤抖得厉害,他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猛然喝道。
他转向方光琛,厉声说道:“廷献兄说了这么多,意欲何为”
方光琛收起自己折扇,他对吴三桂深施一礼,正色说道:“先帝不幸,君父死难,凡有识之士,无不切齿恨贼今流贼人心已失,众志已离,正是收复神京,功在社稷的当时。长伯,良机到了”
吴三桂冷冷道:“只是如此吗”
方光琛沉声道:“当然不是”
他说道:“大丈夫岂能没有功名利禄之心我一书生耳,亦想报国,长伯不想吗你胸中没有抱负你不想报国仇家恨”
他不断反问,声音越说越大,最后更是咆哮出声:“流贼罪恶已极,诚赤眉绿林黄巢禄山之流,天人共愤,其败可立而待也。如此良机,为什么不抓住难道真愿如此奇功只得王斗独享”
他咆哮喝道:“王斗能做的,我们也可以做。长伯,拯救大明之人该是你,你就不想青史留名,史书万人赞颂你真愿放弃基业兵马,成为王斗麾下一条走狗”
他额上青筋暴露,激动难言,他咆哮说着,声声尤如魔鬼之蛊惑,在引诱着吴三桂的内心。
而他内心也在不断动摇,是啊,他岂不想报国仇家恨他又岂能没有报负他是多么自视甚高的一个人,他会认为他吴三桂会差过王斗吗不,他不承认这一点。
还有他辽西的基业,岂能鱼肉于人这片土地,是他胸中抱负根基所在,便若宣府镇是王斗的逆鳞,触之必死。
他决不许有人对他的基业下手
而他知道王斗这个人,决对会对他的基业下手,无关感情,只关大道
王斗要推行他的大道,他的道统,定会毫不留情扫平身前一切障碍。
而吴三桂知道王斗这个人,绝对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该下手时决不会留情。
想到这里,吴三桂神情狰狞,他厉喝一声:“你说的一切我当然想,只是兵力不足,徒之奈何”
方光琛轻轻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吴三桂呼吸粗重起来:“计将安出”
方光琛将头探了过来,他脸上汗珠密密冒出,最后更是滚落下来,他轻轻的道:“借虏平寇”
吴三桂猛然一个踉跄,他用力扶着身前的书桌,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借虏平寇”未完待续。
第783章说服
吴三桂神色变幻,脸色阴晴不定,良久,他叹道:“我与胡虏有深仇大恨,昔松锦之战,大舅便是死于奴贼之手,此仇不共戴天。大仇未报,又岂能与虎谋皮,与奴共存”
方光琛道:“两国交战,死伤原是难免,长伯当世豪杰,岂智不及此耶观史书形势,昔为敌国,今为一家大为寻常。大丈夫欲成大事,当行不平常之事。光琛披肝沥胆相劝,此豪杰择功名富贵之时,长伯当相时度势,当机立断,方不失此分茅裂土之功”
吴三桂仍有些犹豫:“引胡虏入关,此事非同小可,只恐引人非议。”
方光琛道:“此一时彼一时,昔款虏为下策,今君父死难,九庙灰烬,贼首更僭称尊号,罪恶之极,人神共愤,为君父复仇当为大义第一也只要能剿灭流贼,光复神京,区区借虏,何足道哉”
他窥探吴三桂的神情,大声劝道:“更言,吾等只是借兵,不是降虏。昔安史之乱,唐兵势弱,肃宗借回纥之力收回二京,懿宗亦借沙陀之力平定乱贼,皆传为美谈。长伯,光有郭子仪、李光弼等大将是不够的,还需巧用外力。”
方光琛的父亲是方一藻,当年方一藻巡抚辽东时,就觉得双方实力悬殊,应当与清议和,然后腾出手来镇压流贼。他更援引隆庆年间“俺答封贡”模式,建议与清谈判。
只是黄道周等大臣强烈反对,此事便罢,方一藻也因为在激烈的朝臣斗争中心力交瘁,不久去世。
跟随父亲的那段经历也给方光琛留下深刻的印象,他认为父亲当年的和谈建议没有错,若当年和谈成了,腾出手来镇压流贼,也不会有今日的流贼陷京之祸。
对于吴三桂担心的引虏入关可能名气不好听,他也不以为然,这段时间他待在京师,了解士大夫们的心理变化。
如果说以前他们想投靠新朝谋取富贵,然百官大多被拒绝使用,各官更被追赃助饷后,那剿灭流贼,灭亡顺国,已成了士大夫们心中第一切要之事,别的都可以放在第二位。
便如历史上的崇祯十七年五月底,得到吴三桂与清兵击败闯贼,收复京师的消息后,初立的弘光朝君臣反应是个个兴高采烈,称之为功在社稷的义举。
马士英还第一个上疏说:“吴三桂宜速行接济,在海有粟可挽,有金声桓可使,而又可因三桂以款虏。原任知县马绍愉,陈新甲曾使款奴。昔下策,今上策也,当咨送督辅以备驱使。”
史可法也在六月初上疏:“应用敕书,速行撰拟,应用银币,速行置办。并随行官役若干名数,应给若干廪费,一并料理完备。定于月内起行,庶款虏不为无名,灭寇在此一举矣。”
左都御史刘宗周也在六月初上疏说:“亟驰一介,间道北进,或檄燕中父老,或起塞上夷王,苟仿包胥之义,虽逆贼未始无良心”。
对吴三桂的“借兵”,引狼入室,弘光朝大臣人人称快,几乎所有的决策大臣都沉浸在“借虏平寇”的幻想中,只有一些中下级官员反对,但无任何作用。
马士英上疏的第二天,弘光朝还决定策封平西伯吴三桂为蓟国公,晋封辽东巡抚黎玉田为兵部尚书,皆给诰券、禄米,并由大学士王铎亲自起草加封赏赍吴三桂、黎玉田二人敕谕。
不但如此,因担心吴三桂等人蓐食未饱,还下令从海上运漕米十万石、银五万两接济犒劳,随行还运去坐蟒、纻丝等赏赐,以示宠异。
这也可以明白弘光朝在流寇败亡之初,为什么一味裹足不前,株守江南。就是都想着“借虏平寇”、“联虏平寇”,担心北上收复山东、畿南等地会“挑激”清军,授以南下口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