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走到林员外的身旁。她掀开茶壶的盖子,朝里瞧了一眼,蒸汽溢出来熏得她脸疼。陆福生端起茶壶,猛地朝林员外头上倒去。她还狠狠地用茶壶砸他的脑袋,直到把茶壶的壶嘴砸掉才停下来。
陆福生有些失控的喊道:“混蛋,你不许这么欺负申琳姐姐,我杀了你你这个混蛋,我要为申琳姐姐报仇我要为申琳姐姐报仇”喊到最后竟然成了:“我要为我娘报仇。”
刚续的茶水极烫。林员外被烫到后,只顾哀嚎着甩水,哪里还有闲功夫理会陆福生。陆福生的手掌也被热水溅到,她失手将茶壶打碎急忙闪到一边。
林员外的叫声马上就把王妈妈引了过来。王妈妈进来首先看了一下林员外的衣着相貌,确定他不是什么惹不起的大人物,这才松了口气。王妈妈使人呈了百余两银子给那林员外,又上前安慰了他几句,转过来就踢了陆福生一脚。王妈妈骂道:“小浪蹄子,就他娘的会给姑奶奶找事。”
申琳姐姐吓的急忙下床,跪倒王妈妈跟前抱着她的腿:“妈妈别打福生,她是为了我,我替她挨罚。”
王妈妈斜睨了她一眼,一脚踹开她:“你算个什么东西替她挨罚还不赶快跟林员外赔礼道歉”
王妈妈扣住陆福生的下巴仔细看看,虽然脏兮兮的,倒是个异域风情的美人胚子。奇货可居,确实可以留着。她沉吟了一下说道:“带下去打二十鞭子。好生调教一下。” 又扭过身瞧了一眼申琳:“还有这个,两个小贱人,每人二十鞭。”
那日是陆福生第一次在坊里挨鞭子,申琳姐姐与她一同受罚。陆福生怕疼,却不敢喊出声,只是咬着牙低声哭泣。她扭头看了一眼身侧的申琳姐姐,申琳姐姐也怕疼,喊声震天,可迎着陆福生的目光却带着笑意。
她知道,以后这个人就是她的朋友了。
陆福生一边帮申琳穿衣服一边听申琳絮叨:“福生。不是唐公子喜欢你,我也喜欢你。这个世界脏成这样,你却出淤泥而不染。你能一直坚持你的信念,不忘初心,这很难得。唐文度那条丧家之狗,自幼在那如同污水沟一般的节度使府里生长,怕是一辈子都没见过你这么干干净净的人。”
陆福生抬头看她,申琳伸手抱住陆福生,轻声泣道:“福生,咱们死也要死在外头。这里面太脏。天下好男人那么多,我们未必就一个也碰不到。你是处子,还有本钱再赌一把。你要好好找个人替你赎身,好好跟他过一辈子。姐姐不求你日后怎样飞黄腾达来赎姐姐一起吃香喝辣,姐姐只要你好好的,方不负我今日替你接客之事。”
陆福生也伏在申琳怀里:“谢姐姐,福生都记下了。福生知道姐姐疼我,福生这辈子都不会忘了姐姐的恩德。我们是好朋友啊,说好了荣辱与共的。你,我还有薇儿,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选婿
“小姐”林初夏的丫头霜儿从门外探进来半个脑袋,在房内搜寻着初夏的身影。遍寻不着,她便又喊了初夏一声,可是还是没人答应。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走了进来。
“臭丫头,谁让你进来的”忽然间房间里就传出了一句怒骂,紧接着就有一方手帕被缝成了球状掷到了她的脚边。霜儿自然知道这是林初夏掷的。林初夏在心里不痛快的时候就喜欢找些自己从来没有碰过的东西玩。这次在姑老爷那里受了气,指不定要怎样虐待这些小玩意儿呢。
霜儿捡起自己脚边的小球,仔细端详了一下。素白的蜀锦上的殷红点点,显然是人的血迹。一根银针拖着一条墨绿色的丝线在那锦上纵横交错,直埋在那血迹中,没有纹理也不成图案,想必是林初夏在刺绣时刺破手指焦躁地胡乱缝的。
霜儿又向前走了几步,看到了盘腿在罗汉床上坐着的林初夏。林初夏的左手垂在大腿上,指上还残留着已经干了的血迹。霜儿连忙从怀里又掏出一条帕子去擦林初夏的手,嗔怪道:“小姐玩那劳什子针线做什么家里又不是没有裁缝绣娘,瞧把这手扎的。”
林初夏甩开她的手,冷冷说:“都干了,你还擦它做什么”
霜儿瞧着林初夏的表情笑道:“小姐想和别人家的姑娘一样学刺绣女工吗”
林初夏看着霜儿“呵呵”干笑一声,仍是闷着发呆。
霜儿拿出手中的布球递给林初夏,道:“要学刺绣还得找个架子,把布撑住,不能就这样捏成球。”
林初夏从霜儿手里接过那球,一下子便将它投进了不远处书桌旁的纸篓里,又转过身子背对着霜儿。
霜儿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懂,我是瞧着霁儿她们都这样的。昨天我还见她们做了一件男装,自然不可能是给她们自己穿的。我便问她们,这衣服是做给哪个野男人穿的她们对我说:你胡说什么,让大小姐听到还不撕烂你的嘴。我就非常奇怪了,我问她们”
林初夏光着脚踢着炕桌的桌腿,随口问道:“你问她们什么”
霜儿凑到林初夏耳边说:“我问她们,难不成还是给大小姐的新姑爷做的”
林初夏一脚踢过去,霜儿“哎呦”一声跳下了床,林初夏骂道:“你个小蹄子,竟然拿本小姐开涮”
霜儿揉了揉屁股,说道:“我错了还不成吗我实话跟您说了吧,这是几天前城里要设擂台,作为武林大会的初赛。我想着小姐应该有兴趣,穿男装走路不是方便些吗”
林初夏眸中闪过一抹兴奋之色:“是不是有许多青年才俊”
霜儿抚额:“您之前不是说今年一定要参加武林大会,夺得盟主之位,要老爷好看吗”
林初夏道:“你这丫头,谁准你胡记八记的你赶紧忘了我怎么会抢爷爷的盟主之位呢爷爷要是不做盟主了,我那姑父的气焰岂不是要更加嚣张。”
霜儿道:“您快别这么说了,这要是传到成少爷耳朵里可就有您的苦头吃了”
一想到赵谐成,林初夏一下子没了声音。她林初夏天不怕地不怕,此生最怕的,却唯有一个赵谐成。
赵谐成是林初夏同父异母的哥哥,不过林初夏自幼被过继给舅舅林祁,因此兄妹姓氏才有所不同。赵谐成的生母郭氏是林初夏之父赵京的原配妻子,而林初夏的生母林氏是赵京的续弦。郭氏早逝,赵谐成从小被林氏抚养长大。林氏只有二女,并无子嗣,因此视赵谐成如己出,赵谐成对这位继母也很是尊重。
赵谐成大林初夏七岁,因体弱多病十年前也被送到林家习武,自家妹妹的教养问题便由他一手包揽。那时林初夏不过八岁,从女诫内训到男人们读的论语孟子,赵谐成拿着戒尺一句句教林初夏背。林祁早逝,外祖林蔚山虽疼林初夏,但这教养问题他也没法子干预,林初夏便在赵谐成的戒尺下待了十年。人人都说这赵大公子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可在林初夏眼里,她这大哥却是凶狠可怖的戒尺魔君。
不过林初夏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气赵谐成。赵谐成逗得她高兴时,她便甜甜地唤他“哥哥”,赵谐成一举起戒尺林初夏就大喊:“表哥打我”俗话说:“一表三千里”,她的亲大哥一下子就变成了远亲,赵谐成自然生气。可是林初夏已然过继给了舅父,叫他表哥也是合情合理,赵谐成除了干生气也没有办法。
林初夏见这法子好用,便广泛的运用到了各种人身上。林蔚山要是惹林初夏生气,林初夏便不叫他爷爷改叫外祖;林氏要是惹林初夏生气,林初夏便不叫她娘亲改叫姑姑;赵京要是惹林初夏生气,林初夏便不叫他爹爹改叫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