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她是无法心安的。隐隐有些担心,这件事情,只怕很是棘手。
云怀袖直奔云家,急慌慌的四处寻找云昭逸,一圈下来,连他平时练武的小树林也没有放过,却愣是没有找到他的人影。重又返回云家大宅,远远瞧见一身白衣的云天音疾步往外走,匆忙的步伐好似有非常紧急的事情,她喊了一声,可能隔得太远他没听到,只径直往外走。
“天音哥哥居然没有听到我喊他以往隔的再远他都听得见啊”有些担心,没来及跟帮她四下寻找云昭逸的锦苏柳语打招呼,只身跟了上去。
云天音走的很快,转过街角便没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云怀袖跟的有些辛苦,若非非常熟悉他的背影,她一定会跟丢。他急急走着,直到来到一家不起眼的小茶馆前才停下脚步,他站在原地,似警惕的四下望了望。
云怀袖不知道自己究竟哪根筋不对,在云天音的目光望向她这边的方向时,竟下意识的闪身躲在身旁块头超大的男子身后,直到云天音走了进去,才小心翼翼冒出脑袋来,随即失笑她为什么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她大可大大方方的上前,同往常一样勾住他的胳膊问他来这边做什么啊
多想无益,还是赶紧跟上去瞧瞧他怎么会来这边以及跟什么人见面吧小茶馆里客人不过小猫三两只,店小二也闲到在一边偷偷打盹摸鱼,她原本偷偷摸摸探头探脑的往里张望,想起自己完全没有必要作出这种好似跟踪偷窥的举动,遂整了整衣领,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
视线在不大的茶馆里巡视一圈,便瞧见背对着自己坐在靠窗边最角落那张桌子的云天音,他对面坐着一名女子,女子模样看不清楚,因为她头上戴着一顶纱笠,薄衫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庞,从她的角度看上去,女子穿一袭蓝色纱裙,纱裙底下是一条月牙色的长裤,这是属于姑娘家最英气的打扮的功夫装,而桌上那把不属于云天音的长剑,也说明那女子江湖中人的身份。
只是,天音哥哥是商人,为什么会与江湖中人有来往这个女子又是谁他们约在这里又是做什么
心口怦怦跳得厉害,她站在原地,紧紧握起的掌心里有湿濡的痕迹,总有不好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不能知道的秘密,即将要被自己窥破一般。
深吸一口气,她左转,借着三三两两茶客的掩护缓缓接近他们,却也不敢太过于接近,在距离他们两张桌子外的位置,背对着云天音坐了下来。
“少主,属下已经尽力了,但是,依然拦不住他们”女子清冷的嗓带着难以忽视的凛冽,“只怕不出两天,他们就该到京都了”
“他们是嫌钱少了么如果是,只要他们开口,多少我都出”云天音的嗓有些沉,传到云怀袖的耳里,像是重鼓敲下后留下的嗡嗡余音。
“他们说,不是钱的问题”那女子斟酌了下,冷淡道:“少主,只要他们进了京都,只怕那时候再想拦,也拦不住了”
云天音冷哼一声:“不是钱的问题香兰,你以为狗能改得了吃屎么”
云怀袖微怔,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天音哥哥讲这样尖锐刻薄的话,他的语气,也是那样的轻蔑与不屑是什么人要上京而天音哥哥为什么怕他们上京
被唤作香兰的女子似轻叹了一声,“皇上登基之日便册封皇后,这是多么光耀而隆重的恩,现在,后宫俨然便是虚设,是皇后一人独大的天下他们赶着上京,多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事关她和夏侯景睿云怀袖拉长耳朵,生怕漏听了一个字这个香兰说,有什么人要进京,是因为她还是夏侯景睿还是他们两个
听他们的意思,天音哥哥是不想他们进京的,甚至拿钱打发过他们,但是他鄙夷的语气说明,那些人贪得无厌,钱已经打发不了他们了可是,他们,到底是谁啊
“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进京”云天音举手打断香兰,冷声道:“更不能让他们有机会见到怀袖和我娘”
云怀袖秀美的眉头倏地一跳,所以,那些人果然是冲着她来的
“那么,必要的时候,属下是不是”她顿住不再说,只将手放到了桌上的长剑上。
云天音点头,默认了她的提议:“我已经宽待了他们这些年,只要他们安分守己,我便保证他们终身衣食无忧,只是,他们这样贪得无厌罢了,届时,做的干净一些,明白吗”
“属下明白”香兰恭声应道,“少主,还有一件事,前往琉毓国的那两艘货船在即将到达琉毓国时遭遇了大海暴,所有的货都没了”
云天音眉头微皱,却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人员可有伤亡”
“无一人伤亡,幸而有路过的船只搭救了他们,只是那些货”
“请那边的商家宽待几天,这边立刻重新发货,我们跟那边的商家也不是一两次的合作了,相信他们能体谅”说了这些话,他似乎很倦,挥挥手:“现在最重要的,是拦住要上京来的人,明白吗”
第六十八章 天意
香兰提着剑走了,云天音又静静的坐了一会儿才起身,转身的瞬间,原本清逸俊雅的面庞,在看清站在不远处望着他的人时,有惊讶与错愕飞快闪过。
很快镇定了下来,朝她走去,溢出与平常无异的溺笑容,摸摸她的脑袋:“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怀袖看着他略微有些慌乱的眼睛,老老实实回答:“我是跟着你来的――但我不是故意的,我喊了你,你没有听见”
“回过府里了”他笑盈盈的牵她的手,却在碰到她湿滑粘腻的手心而飞快蹙了眉,只作不晓,扣紧她的手指头:“走吧,娘今天做了你最喜欢的银耳甜汤,放在井水里镇着呢,这时候赶回去喝正好”
“天音哥哥,我要跟你谈谈――”云怀袖站着没动,她并不很大声的说话,静静地,如果不细听,仿佛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她眼神坚定的望着沉默的他,直到他拗不过她的坚持,才缓缓松开她,走回方才的角落。云怀袖连忙跟了上去――从来便是这样,他总是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