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纰漏与岔子了,没有人能经得起再一次哪怕一丁点的变故了
云安淮嘴唇微动,花白的胡须一阵颤抖,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发不出声音来,良久,他喟然长叹一声,佝偻着身躯满面哀伤的走出了灵堂。
灵堂,也是极简单的布置了一下。甚至连牌位、香案、蜡烛与贡等都简陋的不成样子,云怀袖估摸着云安淮走远了,才忍住心头的悲恸哽着声音说道:“二哥,你要不要过来跟大哥说说话”
这次之后,便是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云致宁还未作答,一条挺拔修长的身影趁着浓浓夜色疾步走了进来,径直走到云怀袖身边,扶握了她的手,他的声音有沉稳的愁绪与坚定:“怀袖,我来了”
“你怎么来了”云怀袖没有甩开他的手,只声音平淡的问道不想让二哥起疑,她努力的做出平时的模样,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只要他仍脱不了嫌疑,她就没有办法对他毫无芥蒂。
可如果当着二哥的面给他难堪,二哥一定会怀疑
“我来送云将军最后一程”他忐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看起来比在宫里气色要好上许多,而且,她并不抗拒自己的碰触,“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不用了。”说话的是云致宁,他已经从外面喊了信任的家丁进来,指挥着他们阖上棺木盖子
那沉重的黑檀棺木盖子一点一点的阖上,终于,将云昭逸与外界完全隔离云怀袖至始至终没有眨一下眼睛,神色哀婉如垂柳倒影,眸中却有凛冽的坚韧,不自知的反握着夏侯景睿的大手,指甲深深陷进他的手背。
夏侯景睿连眉头都不曾稍动,只细细注意着她的表情,她再没有流泪,神情哀伤却坚毅,她的手心贴在他的手背上,掌纹的触觉,是潮湿而蜿蜒的。
一行人趁着浓重如墨的夜色,抬着崭新的漆黑棺木匆匆往外走,云致宁瞥一眼云怀袖,淡淡道:“更深露重,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去了,改日,我再带你去给大哥上坟”
言罢,也不等她回答,便追着家丁走远了。云怀袖紧走两步,神情紧张似要跟上去一般,走到门口却还是停了下来,轻叹一声,松开夏侯景睿的手:“想必你宫中事物繁忙我就不送了”
“怀袖,你还是不肯相信我么”心里的激痛也只能化成面上的不甘与无奈。全世界的人都误会他是杀人凶手,他也不会有这样激痛的感觉,但偏偏是她她因此而要与他疏远生分,他如何受得住这样锥心一般的疼痛
云怀袖一脸漠然,她如何不想相信他可是,种种迹象都指向他的时候,她能做的“如果你真是无辜的,我自会还你清白”但在这之前,她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这本是我的事情,你放心,我一定会向你证明我的清白你,跟我回宫好不好”他看着她眼神空洞无物的空茫涣散,没有一个着落的地方,面上的疏离冷漠那样明显他真的很难将前不久还腻在自己怀里喜笑颜开、欢声笑语的她跟眼前的她重叠在一起
云怀袖语气坚如磐石:“不”
“怀袖”他无力的喊她的名字,漆黑的眸里一点一点泛上哀伤,颓然低头,声音里有掩不住的灰心与伤痛:“好你住在云府,有你二哥照应着我会再来看你的”
夜风强劲,贴着面颊刮过去,像是谁的手掌重重掴在脸上,脸颊辣的痛,似要借此提醒她大哥的惨死她不看他一眼,即便是看过去,也看不见他眼神一点一点冷寂下去的模样。
夏侯景睿拢一拢她愈发瘦削的肩头,“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手势轻柔的拥她入怀,这样体贴的力度,她知道,这是方便她想要抗拒一推便会将他推开的力道
他的怀抱那样温暖,像是能为她抵御住这世间所有的风霜雪雨。他的气息温暖绵长,清爽怡人,叫人一靠近,便忍不住要沉溺下去
曾让自己相信,这个怀抱能免她惊,免她忧,免她无助彷徨,免她惊恐不安可是最后,能依靠的,却依然是自己。
“小姐,你跟皇上之间你们到底出了什么事啊”柳语服侍她梳洗完毕,扶她后,忍不住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小姐跟皇上,自从在一起后,别说吵架,便是连红脸都不曾过,可是这次却闹成这样
“没事我这边不用伺候了,你去看看我娘,我很担心她”这样反复的哭,反复的晕厥,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是受不住的。她想去安慰她,却怕到时候自己也忍不住悲恸,更加惹她老人家伤心了
柳语无奈,知道小姐是不愿意说。低低应了声,替她盖妥锦被,又担忧的望她一眼,她微微扯了下嘴角,示意没事,她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不管是心,还是困顿疲惫的身体都已经很累了,躺在柔软的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翻转的尽是大哥各种各样的模样以及看似毋庸置疑却又疑点重重的所谓真相,这样翻来覆去,后半夜竟然也睡了过去。只是迷迷糊糊间,总听见有争吵谩骂声不绝于耳。
终于忍不住坐了起来,眯眸往窗外望去,红雾似被撕开一道口子,白晃晃的光线就从那道口子当中倾泻出来,举手揉一揉眼睛,再望去,依然如故,心里有止不住的恐慌不断蔓延,她的眼睛
她一直以为这是悲伤过度或者长久没有休息而致,只是短暂性的,可是她已经睡过了一觉,为什么她的眼睛还是看不清楚
“柳语,柳语”一边胡乱的摸着榻边的衣衫,一边大声唤着柳语。
唤了好几声,柳语却依然没有出现在她面前。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事了吗心里涌起不安,口气难掩焦急:“柳语”
柳语一直是贴身伺候她的,平常几乎不用她喊,她自己就能掐准时间估摸着她醒了后端来洗脸水伺候她梳洗,从来不用她唤这么久的
衣服凌乱的穿在身上,双脚落地后,在地上摸索了一阵,没有找到鞋子,心一横便这样往外冲去。“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