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起来。
有人跟着自己。
原籽温猛然回头,一个黑影从墙角闪过去。她不敢打草惊蛇,加快脚步往前跑。她边跑边回头,一个不小心和前面走过来的男人撞个正着。
“对不起。”原籽温连忙道歉。
昏黄色的灯光下,那个男人满面凶光,狠狠地瞪她一眼。
原籽温想从他身边绕过去,可背包拉链勾住了男子的外套。她稍微用力一扯,拉链便被拉开,露出里面粉红色的钞票。
原籽温立刻警觉,一把将背包抱在怀里,“不好意思,借过。”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一刻未离地盯着她。这个转身的动作仿佛变得无限漫长,冷汗顺着她的背脊涔涔而下,她的身体仿佛绷紧的琴弦,蓄势待发。
好在男子一直站在原地。
她深吸一口气,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风吹着她的头发,吹得地上的杂物呼啦啦作响,天空乌云密布,视野也变得黯淡。
就在她即将走出胡同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一股蛮力,将她整个人推到了墙角。原籽温骇然抬头,看到刚才那个男人居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男人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冲过来夺下她手里的背包。原籽温大叫起来,边喊边伸手抓住背包带,她的声音在寂静的胡同里显得分外凄清尖利。
他们撕扯间,背包里的钞票掉出来一摞。一道银色的闪电划破长空,如同狰狞的巨爪,狂风骤起,将钞票洋洋洒洒地吹起来。下雨了。
原籽温被沾着水汽的钞票挡住视线,没有注意到男子的刀锋。小臂上一阵刺痛,她本能地松开了手。男子趁机抢过背包,飞快地往胡同深处跑去。
原籽温根本来不及感受疼痛,只觉那根绷紧的琴弦顷刻间就断了
不能把钱给他那是用来救房萱的赎金
原籽温追上去,整个人用尽全力撞向男子的后背。两人跌在满地的积水里,她挣扎着爬起来,眼看就要抓到背包,脖颈突然被一个孔武有力的胳膊环住,将她拖着向后滑行。
大雨如注,倾盆而下。
雨水疯狂地打在脸上,原籽温喘不过气。视野天旋地转,朦胧中她望见男子一双凶眼里涌上来的杀意,她的指甲陷进对方粗糙的皮肉里,就在她快要窒息的前一秒,看到掉落在手边的短刀
眩目的闪电劈下来,无数白亮的野兽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整个世界都被撕成粉碎。
原籽温惊骇地瞪着眼睛,望着倒在地上的男子。血水好像河流一样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上冒出来,那把短刀插在他的腹部,到处都是殷红一片。
轰轰烈烈的雷声震动着她的耳膜,由远及近,仿佛敲击在心头的重钝,原籽温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她慌乱地站起身,滑到又站起来,双手颤抖得根本拿不住背包,她在满天满地的水雾中夺命而逃。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来到绑匪指定的地点。可是那里早已人去楼空,只有急雨如箭打在斑驳残破的窗户上。
还不到十点,他们已经离开了
原籽温心急如焚,连忙拿出手机,看到好几个未接来电。她打过去,在听到言陌生熟悉的声音时,难以遏制地流下眼泪。
“房萱已经没事了,原籽温,你在哪里”
言陌生似乎就在附近,不到五分钟他的车就出现了。车门打开,男子撑着黑伞走下来,他看见原籽温神情呆滞地坐在地上,衣服上沾满血。
“发生什么事情了”
原籽温没有回答,只是全身噤若寒蝉。她抬头望了男子几秒,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言陌生也不再追问,他把伞递给她,然后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回到车上。车内飘来清新的香气,车窗将雨声隔绝在外,天地间终于安静下来。言陌生拿出干净的毛毯帮她盖上,他触到她的手,体温高的惊人。
原籽温在发烧。
言陌生皱眉,从医药箱里取出退烧药,送到她嘴边,“先吃点药,等会我送你去医院。”
原籽温还在发抖,勉强吃了药,喝了热水。她脸色苍白,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喘息声也变得粗重。言陌生发动引擎,将车开向医院。
雨越下越大,黑暗的夜空中电闪雷鸣,犹如末日。
前面忽然传来警笛声,红色的灯光在雨水中显得分外醒目,一群身穿雨衣的警察正拉起警戒线,封锁现场。
原籽温心里一凛,下意识地往毛毯里缩了缩。言陌生抬眸看了一眼后视镜,隐约察觉到什么。
两名警察将车拦住,示意言陌生拉下车窗。
冷风顷涌而入,冰凉的雨丝飘落在言陌生的脸上,“请问有什么事”
警察说:“这条胡同里刚才发生了命案,有个男人被刀刺死了。我们需要盘查路经的车辆,麻烦把驾照和身份证拿出来。”
言陌生面色不改,从容地将证件递给警察。
另一名警察拿着手电筒走到车后座,强烈的光线刺得原籽温睁不眼睛。她紧紧攥住毛巾一角,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已经让她的情绪到达极限,她就快崩溃了
“这位小姐”
言陌生立刻截住他,回答,“这是我女朋友,她生病了,我们急着去医院。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麻烦让我们尽快通过好吗”
警察见原籽温的脸颊毫无血色,又看她瑟瑟发抖,也是病得严重,便挥手让他们离开了。
放行以后,言陌生没有带原籽温去医院,而是一脚油门,开到一家还在营业的私人衣橱。他进去了一会,再上车的时候,手里拿着一袋衣服和鞋。
“换上。”
原籽温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
言陌生将衣服和鞋塞到她手里,刚好一道闪电划过,白光将他的脸映衬得更加立体分明,轮廓清晰。他的眼眸好像头顶的夜空,雾气沉沉,不见一丝光亮。
他低声说:“原籽温你听着,今天你从酒店出来就一路打车来到交赎金的地点。这期间你没有见过任何人,发生过任何事,回到酒店你就这么和大家说。如果以后有其他人问起你今晚在哪里,就说和我在一起,听懂了吗”
原籽温怔怔地望着他,雨水把他的头发打湿了,额前的碎发一簇簇地拧在一起。第一次,这个处变不惊,泰然自若的男人流露出一丝紧张,他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