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手雕塑女主的冰雕像。晶莹的雪花漫天飞下时,她便知道是他在思念自己。
“那天在酒店,黑寻来找我,我已经很明确地拒绝了他的邀请。我不会离开这座城市,因为原籽温在这里,我就哪也不去。我是喜欢黑寻,可没人能取代原籽温在我心里的位置。只要她能原谅我,我做什么都行。”
罗谦君没想到安家路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沉默良久,还是忍不住狠狠拍了安家路一掌,“你傻吗这些话那天在酒店你怎么不和原籽温说”
安家路被他拍得直咳嗽,“现在说还来得及吗”
安家路的感情单纯得好像一张白纸,也浓郁得好像一壶烈酒,他的不谙世事,他的率真直白,是一把锋利无缺的双刃剑,刺伤对方的同时也将自己伤得体无完肤。而原籽温那个死心眼,一旦陷进去也是全情投入,不计后果。
这样的两个人,真的能够在一起吗
罗谦君转头看他,郑重其事地说:“喜欢一个人不仅要守护在她身边,更要承诺永远都不会伤害她。单是这一点,你就做不到。如果以后你遇到第二个黑寻,你能保证自己不动心吗”
安家路愣住了,很明显他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罗谦君摇头,他的声音也充满悲凉,“要是你真的那么在乎原籽温,就趁现在离开她吧。”
直到罗谦君离开,安家路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他的眉心微微皱着,神色怔忪茫然,仿佛在思考什么,仿佛什么也没想到。
临近九月,天空阴沉似是又要下雨。两旁的树木盛开白色的鲜花,一串串鸽子羽毛般随时都能飞起来。大蓬大蓬的白与绿,满眼生机盎然,在微风中静静流淌,等待细雨降临。
原籽温跑到河边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她走过去,果然是馥香。
馥香穿着一件宽大的睡袍,裸\露在外面的手臂上呈现出纤细的淡青色血管,整个人苍白瘦弱得好像一朵即将凋零的扶桑花。但她还是那么美,美得触目惊心。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原籽温问。
馥香回头望她一眼,轻声说:“我在等我弟弟放学。”
原籽温本来想问你还有弟弟啊可话还没出口,馥香就自顾自地说下去。
“他每次和人打架都不敢回家,拎着书包躲到这里等我来找他。你别看他平时好像很固执很骄傲的样子,其实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孩,还善良得一塌糊涂,最见不得同学受到欺负。”
她喃喃自语,有如梦呓。
原籽温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了,她仔细打量馥香的脸,才发现她眼神空洞,虚虚地盯着河面,一动不动。
“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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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籽温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可馥香居然连眼睛都不眨。
平心而论,原籽温一点也不喜欢馥香。她是学校里出了名的万人睡,还曾经当街调戏安家路,再轻浮不过的女生了。可现在她看见她这样,也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来。
正在这时,一个焦急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姐姐”
言陌生急匆匆地跑到馥香面前,他刚才买完东西回家发现她不见了,就立刻出来四处寻找。路经一家正在装修的商店,还被掉下来的油漆桶泼了半身白油漆,整个人狼狈不堪,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馥香看见言陌生,眼睛里才终于有了神采,“你放学了那我们回家吧,爸爸妈妈也应该回来了。”
言陌生没有回应,只是轻轻扶起她,动作温柔小心得好像馥香是一件易碎的玻璃水晶。原籽温在旁边问:“你是馥香的弟弟”
言陌生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微微吃了一惊。阳光穿透铅灰色的云层,从树叶的缝隙间漏下来,碎金子般撒了女生满身满脸,将她的红色运动服照耀得亮如晚霞,让人睁不开眼睛。
他下意识地移开视线,低声“嗯”了一声。
原籽温立刻产生好奇心,“你也是d中学的学生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不是没见过,只是你不记得罢了。
言陌生不知怎的心里莫名的生起气来,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较劲。可他越是冷淡,原籽温越是热情,“正好我也跑累了,你家在附近吗,我去喝杯水行不行”
言陌生神色淡然地看她一眼,算是同意。
原籽温不禁皱眉,真是个古怪的男生。
回到家后,言陌生去洗澡,馥香去厨房给原籽温倒茶。不一会,厨房就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原籽温一个箭步冲进去,看到馥香坐在地上,虚弱地微笑,“我真是笨手笨脚。”
她扶着水池边缘,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从水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我还是给你切点水果吧刀呢”
原籽温转头,看到抽屉微开,刀就放在里面。她拿出来,“是这个吧”
话音刚落,馥香突然高声尖叫起来,原籽温吓得手一抖,刀落到地上。
言陌生听到声音立刻跑过来,一把拾起刀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可馥香完全失控了,她用手捂住耳朵不停地嘶吼着,仿佛陷在最深最恐怖的梦魇里。她死命地重重磕在桌角,磕得头破血流,一直流下来,染得白色的睡袍一片斑驳。
言陌生冲上去用尽全力箍住她,馥香挣脱不开,隔着衣服狠狠地往他的胳膊上咬下去。她这一口咬得极狠,血丝立马就渗出来,言陌生脸色苍白却一声不吭。
直到馥香耗尽全部力气,瘫软下来,他才放开她。馥香坐在地上,不住地呜咽,噤若寒蝉,像是在害怕什么。言陌生把她的头埋在自己胸前,低声安抚。良久,她才停止颤抖,漂亮的瞳孔里暗无天日,有如死寂。
言陌生把馥香送回房间,直到她睡下才走出来。
原籽温站在门口,低声说:“对不起,我不应该把刀拿出来。”
“和你没关系。”言陌生席地而坐,精疲力竭。
原籽温半跪半蹲在他身边,看见少年的脸上还沾着大片的油漆,他的个子很高,却瘦到形销骨立,唯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像是落了星辉。
“发生什么事了”她轻声问。
言陌生望着面前的少女,有那么一刹那,他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就算找个人倾诉也好。可他不能说,这个秘密必须要烂在肚子里,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