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忽然觉得意兴阑珊,若可以选择,她宁愿从来没有来过。
秀珠赶紧捂住她的嘴巴,惊慌失措地叮嘱:“娘娘,这种话千万别再说了,皇上那样爱着娘娘,娘娘却说宁愿没来过,若皇上听了肯定会伤心的,若是生了气,再也不宠着娘娘了可怎么办”
“等着他宠的人多了去,少一个我怕什么。”
秀珠瑶瑶头,小姐只怕是病糊涂了,这宫中的确不少求着皇上来宠的女人,所以才要珍惜皇上的宠爱呀。
“娘娘,不管怎样,先养好身体要紧,来,喝一口。”
她一把推开,碗跌在地上发出当的一声,人怔了怔,终是将唇一咬,冷硬出声:“我说了不喝,你别劝了。”
秀珠跟了她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她发火,默默地蹲下身去,一片一片地捡拾地上的瓷器渣子,“唉哟。”一不小心扎了手,低呼一声,又怕床上人听见了,赶紧将手放进嘴中,将痛呼堵在了口中,顺便吮去了渗出来的血丝。
随后的一段时间,皇上玄寂离一下朝便会过来陪着皇后窦涟漪,只是她一直心情不郁,人懒懒的,不想动,也不想开口,起初他会想方设法地找些话逗她,后来见她实在提不起兴致,便也不说话了,只默默地陪在一边。
窦涟漪每每看到他,便会想起未来得及出生的孩子,愈加的痛不可抑,索性避而不见,慢慢地,他来得没那么勤了,只每天雷打不动地派了李莲成过来探视加问候。
秀珠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几次欲开口劝告,见她没精打采的,也就不忍心说什么了。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秋意渐渐地浓了,又是一个宁静却暗流涌动的夜晚,整个皇宫除了怡心殿还亮着灯,都沉浸在黑暗之中。
玄寂离批完最后一道奏折,伸了一个懒腰,随口问道:“李莲成,什么时辰了”
“刚过二更,奴才这就去传宵夜。”
男人站起身来的同时摆了摆手,信步走向殿外,李莲成一边揣摩着他的意思,一边紧随其后。
今晚难得的月朗星稀,除了偶尔一阵秋风吹过,周遭静谧极了,沿着永巷前行,至尽头时,便是一个三岔口,继续前行便是皇后的中宫,犹豫了一下,脚步终是往右一转。
仙霞池的荷花早已败了,满塘的残荷枯叶在月光下随风漱漱颤抖,令他的心绪愈加的郁闷,正要打转,余光忽然瞥见红影一闪,急忙注目看过去。
月光下,一红衣女子翩翩起舞。
、第052章 一舞成新欢
没有音乐,只有不知名的秋虫啁啾,仿佛在为她伴奏,那一身灼人眼眸的红纱随着她曼妙的舞姿漫天飞舞,在这寂寥的清秋里,莫名的暖人心扉。
啪啪啪。
他忍不住击掌以和。
舞姿骤停,红纱轻收,女子似乎吃了一惊,随后飘然而来,盈盈拜了下去,“奴婢无意惊扰了圣驾,还请恕罪。”
“免礼,平身。”他虚抬了手,待她起身,便笑道:“观尔舞姿,朕心中郁闷一扫而空,何来罪过,你是尚乐宫司舞明雪鸢,朕记得没错吧”与此同时,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见到她时,月光下起舞弄清影的美妙情景。
明雪鸢浅浅一笑:“皇上好记性,匆匆一见,竟还记得奴婢的名字,奴婢荣幸之至。”
“天气凉了,怎么想起来在池边起舞,还穿得这样单薄,不冷吗”如今已是深秋时节,又地处北方,夜里的温度只怕高不过十度,他偏头示意李莲成:“去,给她披上。”
李莲成方才出门的时候,担心夜深露重皇上受了风寒,吩咐值守的小太监取了披风,这会搭在手上,闻言,便上前将披风递与明雪鸢。
“多谢皇上关怀。”明雪鸢接过去披在身上,口中道着谢。
玄寂离因好奇,不免追问一声:“你还没回答朕,因何大冷天的在月下起舞”
“回禀皇上,奴婢最近编了一支新舞,苦无灵感,心中郁闷之下,便出来走走,见今晚月色如凉,残荷林立,一时兴起便随风舞起,让皇上见笑了。”披风太大太长,明雪鸢只得提着衣摆,身子愈发的纤瘦无比,一张脸不染颜色,亦不闻一丝人间烟火气。
而她对舞蹈的痴迷与执着也令人肃然起敬。
“夜深了,朕送你回去吧。”
玄寂离说话间已迈开步子,女人紧随其后跟在后,亦步亦趋。
”想家吗“他回身将她牵于身畔,随即松了手。
女子点点头,旋即摇摇头,双眸直视远方,那样空灵的目光仿佛可以穿透时空,去到梦中的地方,“奴婢是孤儿,从未见过父母的面,也无亲戚。”良久,她轻声道。
”倒是朕的不是了,勾起了你的伤心事。“他从小与母亲生离,个中滋味何尝不知。
明雪鸢侧过脸,冲着他淡淡地笑了笑,语气亦是难以置信的平静:”从未见过,何来伤心“
”小小年纪,倒好像看透了一切似的,朕自叹弗如。“直觉告诉他,这是个有故事的女子,若不曾历尽千劫,何来那种终得释怀的超脱,倒是他,一个情字便让自己过不去,更放不下。
她的声音在风的呼号中显得时远时近,”不过是无欲则刚罢了,奴婢心中除了舞蹈再无其他,不像尘世中人,太多的羁袢,太多的欲念,太多的情感,所以才会放不下吧。“
他就是她口中的尘世中人,权利,女人,是他一生不会放手的两样东西,一路上,两人再无交谈,直至在尚乐宫外的红墙下站住。
明雪鸢赶上一步,将披风解下还了回去:“夜已深,斯室简陋,奴婢便不请皇上进去了,谢皇上相送。”说完,福了一福,竟是毫无犹豫地走了。
自这晚起,怡心殿夜夜起舞,皇上看上一舞伎的消息也迅速传遍宫庭,成为各宫热议的话题,虽说皇上并没有宠幸此女,不过没有人怀疑,都觉得她沐浴恩宠只是迟早的事。
“娘娘,听说皇上每夜招明雪鸢前去起舞,她们都说,都说”这天,秀珠一边陪主子说话,一边担忧地看着她,说到一半却打住了,实在不愿意往主子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都说什么”窦涟漪却是一副事不关已的态度,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声。
秀珠抿了抿唇,终于下了决心似地说:“都说皇上喜欢上她了,迟早会收她入宫。”情况危急,不能由着主子这么消沉下去了,皇上已经十几天没来了,再这么下去,只怕情份就断了。
“别说宫里的女人,普天下的女人都是皇上的,他若看中了谁,收入后宫再正常不过了。”
秀珠没想到她不但不急,还大有爱怎样便怎样的架势,急得一跺脚:“娘娘,您是真糊涂还是装不在意,在这宫里,若没了皇上的恩宠,您可怎么活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