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狂睁开了眼睛,停止了疗伤,脸色却依然灰败无血,生气又弱了许多。
紫尘呆滞了,没想到一向功效惊人的血魄丹竟也对紫狂无效。
紫狂叹息一声,摇头苦笑道:“没用的血魄丹的确极为珍惜,功效也极为惊人,但对于现在的我已经无用。我刚才施展的秘法直接损伤的是我的生命本源,现在就是神佛降世,也不可能将我救回了”
如果是普通的伤势和生命力损失,血魄丹是有奇效的,但如果当真是生命本源受损,那是堪比灵魂受创的可怕伤势,的确是连血魄丹也无能为力了。
紫尘口张了张,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一时间呆在了原地;而紫玉此刻只感觉是如此的无助,在一旁不停的哭泣。
紫狂平静看着伤心孙女和痛苦的紫尘,轻叹一声,却没有任何动作。因为他知道,要让两个孩子一时间接受这个事实是不可能的,必须给他们缓冲的时间。
“师父,我对不起你”
终于接受事实后,口中说着,紫尘“扑通”跪在了紫狂的面前,泪眼朦胧间,只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无能;而紫玉也哭得更大声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悲处,紫尘现在不想压抑自己,悲伤的泪流成河,哭得一塌糊涂。眼前的这位老人,一直真心诚意地对待自己,交给了自己许多的东西,是一位极为称职的良师,但自己在许多事情上,却对不起他。无论是那次碧血城的拍卖行,还是在聂小莹姐妹的事情上。
如今,这位老人将不久于人世,这让紫尘心中如何能不悲伤自责如何能忍住不流泪
第四百二十逝
紫狂眼中也是老泪隐隐,他将悲痛欲绝的孙女轻柔搂在怀中,轻轻抚着跪在面前的紫尘的头,慈祥说道:“你们别太伤心了,若不是紫尘你舍命相救,我这把老骨头先前也会陨落在魔道妖人的围攻中。现在已经是多活了好一阵,我也满足了”
紫狂越是豁达,说这些安慰的话,紫尘心中就越痛;紫玉更是泣不成声,哭得不成人样了。
“紫尘,为师时间已经不多了,最后教导你一句,人的一生少不了曲折坎坷,遇事当断则断,莫要为此等小事一直悲悲戚戚”
感受着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难以支持,紫狂当机立断,一声当头棒喝。
紫尘怔了怔,忍住悲伤,向紫狂恭敬说道:“弟子明白了”
紫狂点了点头,说道:“紫尘,为师这辈子并无太多成功的地方,却一向看人极准,为师收你为徒绝不是随随便便的决定。紫尘,无论你因何不得不和铁剑门作对,为师一直坚信你心地质朴,绝非歹人”
紫尘听得心头感动,也依然摆脱不了愧疚,忽然就忍不住冲动,想将自己隐瞒紫狂的事情全盘说出:“师父,弟子”
紫狂却摆了摆手,叹息道:“其他的不用多说了,铁剑门已经不存在,任何纠结都没有意义紫尘,为师命不久矣,现在只问你一句,为师能相信你吗”
紫尘咬牙说道:“弟子的确做过一些隐瞒师父的事情,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但弟子自认从未背叛过师父,师父和师妹在弟子心中和亲人无异”
紫狂笑道:“有你这话也就够了这世间,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秘密,为师不像在追问你其他事情,为师临终前有一事托付给你,希望你念在师徒一场的情分上,帮为师了结心愿”
紫尘郑重说道:“师父的托付,弟子粉身碎骨都要做到。”
紫狂点点头,说道:“为师这一辈子活得够长了,人生的酸甜苦辣基本都体验过,基本没什么好留恋的,现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玉儿了。紫尘,我不要求你太多,只希望你尽力照顾好玉儿,将她顺利地回到她的外公家。一旦如此,我也就能瞑目了”
紫尘没想到紫狂临终的心愿竟是如此的简单,一怔后,毫不犹豫地答应道:“师父放心,即便没有师父的嘱咐,弟子也会照顾好师妹的。弟子一定会将师妹安全送到她的外公家中”
紫狂满意地点了下头,却又依然担心,叹息着额外又说道:“玉儿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虽然常常蛮不讲理,不时乱发脾气,其实太过单纯,太过善良。唉也怪我太过宠溺她了,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险恶和冷酷,我很担心我走了之后,她会受到这个世界的伤害紫尘,玉儿就交给你了,一路上你多多忍让一下她的坏脾气”
紫狂有些唠唠叨叨,显然直到生命将终也是放不下紫玉的。紫尘没有多说什么,只忍住悲痛,将紫狂唠唠叨叨的嘱咐一一答应下来。
向紫尘嘱托完,紫狂左手从怀中摸出一本秘籍,说道:“紫尘,为师已经没什么能帮助你的,这本血影遁术是我昔日修炼的魔道秘法。当时到手时这秘籍就残缺不全,而且终我一生也未能将之补全,因此我修炼的血影遁是残缺的,一旦施展就会伤及生命本源,必死无疑。虽然是魔道秘法,但若能得到改良,摒除必死的弊端,这门秘法还是有极大用途的,至少在遇到危险时,能极大增加安全逃遁走的几率为师如今将它赠与你了。秘法的来源和弊端为师已经向你讲清楚,日后如何你就得自己把握了”
交代了这些事情,将血影遁术交给紫尘手中后,紫狂又抚着怀中紫玉的头发,说道:“玉儿,你自小父母双亡,现在爷爷也不能再照顾你了,爷爷对不住你”
紫玉使劲摇着头,落泪道:“爷爷没有对不起玉儿,是玉儿一直不懂事,只知道胡闹,玉儿让爷爷失望了”
紫玉这话,让紫狂欣慰地笑了起来,老泪从眼眶中划落。
顿了顿,紫狂向紫玉嘱咐道:“玉儿,爷爷无法照顾你了,你随你师兄去乾南双峰城,回到你外公家去吧。你小时候在你外公家生活了几年,应该记得路的吧不管你外公他们怎么看你,你身上都有邵家的血脉。你回到你外公家后,将你身上的挂着蝴蝶玉佩给他看。这玉佩是你母亲的遗物,你外公看在你母亲的情分上,是会收留你的”
“呜呜爷爷,我不想离开你”
紫玉听着紫狂的嘱咐,哭得更厉害了,眼睛都浮肿起来。
但无论紫玉如何哭泣,紫狂的生命却已经到了尽头,一点点地走向死亡。
“紫尘,上次在碧血城拍卖会上遇到的黑袍客,也是你吧”
紫狂的生气越来越微弱,忽然却向紫尘问了这么一句。
紫尘吃了一惊,却不想再隐瞒紫狂什么,点了点头,就要开口说话,却看到紫狂已经闭上了双眼,嘴角挂着一丝微笑,还没等自己给出答案,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眼前的老人依然和平时一样和蔼而慈祥,只是那渐渐冰凉的身躯却再不见丝毫的生机。紫尘和紫玉怔怔站着,当天空第一缕阳光完全打破了黎明的黑暗时,那痛入心肺的痛哭声终于响起,在荒山密林之中久久回荡
山林中晨雾朦胧,虫鸣鸟叫,阳光淡淡地洒落,照射着青翠树叶上的露珠晶莹发光,照射着痛失亲人的紫尘和少女,一切悲伤无言。
逝者已逝,亲者悲痛,这美丽的景色不但掩饰不住那一丝不绝的忧伤,反而反衬加倍。但魔教的人绝不会罢手,极有可能已经追赶上来了,局势不允许紫尘和紫玉沉溺在伤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