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虽然不堪肉搏,但是可以放箭,可以发炮,可以投掷火器,就是围起来也能壮声势,而金兵除了六万多兵马之外,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如何与我们抗争
我军实际上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只是看这仗怎么打才能把我军的损失降到最低,尤其是西军的精锐主力,那是我们最珍贵的战斗力,以后还要靠西军精锐撑门面,远的不说,太原还在被围困,那可是长途奔袭之后的野战,只有西军精锐可以承担此责任,所以此战,就更不能消耗太多的西军主力去战斗,我们要巧设计谋,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具体的策略是这样的,虽然目前我们可以和金兵正面决战,但是那样势必造成我军主力大量损耗,所以我们不打
我们要把兵力散开,抄敌后路,截断黄河一线,联合河北未沦陷州县的兵马一起掐掉金军的粮道,继而加强开封周边城邑的力量,对金兵大营所在地牟驼冈形成包围,坚壁清野,作持久计,等待他们兵疲师老,粮秣匮乏,那时仍然不打
我们派出使团,派出一批口黑心黑的官痞子,以绝对优势和精良的业务能力逼迫女真蛮夷承认北方三镇是我大宋固有领土,绝不割让,签字画押,顺带着要回我们给他们的全部金银财宝,同意了才放他们回国,否则二十万大军一拥而上,把他们啃的连骨头都不剩女真蛮夷胆怯,更兼肚子饿,没有战力,只有同意的份儿,然后,我们天朝上国,礼仪之邦,应该遵守诺言,撤了包围,让他们走。
然后,等他们离开牟驼冈要塞,接近黄河渡口,将要渡河或者渡河中,才是我方动手的最佳时机,到时只要众军听令,众将效死力,敌酋完颜宗望这支精锐部队必将全部埋葬在大宋黄河两岸,而我方实力不会大损
更重要的意义在于,女真全族人口不过百万,能战之兵不过十万,一下子丢掉了三万多本族精兵,加上太原城的损耗和一路南下以来的损耗,本族精兵五去其二,必将狠狠打击女真人之嚣张气焰,使之不得不考虑下一步战略,不敢贸然攻打大宋,可以为大宋争取到宝贵的修筑河北国防线的时间,甚至是北上重夺燕云十六州的机会
这套方案说出来,不仅让赵桓这个初哥连连点头,连种师道种师中和林冲这些宿将都觉得非常可行,这一步步堪称一个个陷阱,让女真蛮夷不得不跳,不得不从,最大限度地发挥了宋军军力、物资上的优势,不和金兵主力展开兵团决战,而是一步步地蚕食掉金军的活力,在他们精力衰竭之后,轻而易举地吃掉他们,复我河山,告慰列祖列宗在天之灵
李纲最后说得极为动情,眼眶发红,赵桓为之感叹:真忠臣也
平心而论,按这套方案去做,哪怕完颜宗望和完颜宗弼会有别的招数应对,哪怕最后的结局不像李纲预料的必胜、大胜,至少在战略战术上,李纲已经算无遗策,做了自己该做的,而且金兵就算不覆灭,完颜宗望和完颜宗弼就算不死,也定然会付出惨痛的代价,让他们牢牢记住他们贸然南下的惨痛经历,是他们日后就算再度发兵,也不至于如此嚣张,靖康之耻或许可以避免也说不定。
那么实施吧
二百一十二赵构再也没有勇气朝北看
激烈的头脑风暴大会上,似乎每一个人都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两个人,张邦昌和赵构,这两个至今为止还被关押在金营里面的人的处境很不好,西军来了以后对金兵屡屡造成严重打击,但是恰好西军根本不知道赵构和张邦昌被当作人质送到了金营,所以打起来毫无顾忌,但是对于赵构和张邦昌来说,那就真的是极限生存的体验了。
赵构是一个十九岁的热血青年,他没有遭遇过任何挫折和打击,所以在遭遇第一次的时候,自然而然的会体现出一个年轻人应该具备的勇气,更何况赵构身强体壮,还有武力,不像其余赵氏诸子一般文弱,所以更加怒火冲天,头脑一热,血气上涌,就选择了自己出去做人质,更在即将出发的事情豪情壮志了一把,打算把自己牺牲掉,赢得身前身后名。
他低估了经过帝王厚黑学教育的赵桓的厚黑能力和权术手腕,就算没有赵构这句话,赵桓依然不会在意赵构的性命,但是赵构说了,赵桓就更加有恃无恐了,西军进攻的时候,赵桓压根儿就没想起赵构这一号人物,可赵构不这样想,到了金营,看到了残暴嗜血的金兵之后,他的思想发生了动摇,他的血气开始慢慢往下降,悲壮的氛围荡然无存,理智重新控制了他。
他开始感受到作为一个人做应该具有的基本情绪恐惧。
那帮蛮夷天天杀人,不打仗也要杀人,一天不杀人十天就不爽,他甚至还目睹了一群女真人把一个汉人男子活生生分分分吃了
撕心裂肺的惨叫,鲜血,碎肉,五脏六腑
赵构吐得昏天黑地,然后晕了过去,醒来之后看到张邦昌坐在他身边一脸的颓丧,立刻意识到张邦昌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立刻抓住了张邦昌的手,哽咽道:“张卿,女真蛮夷不是人,他们,他们吃吃吃人我我怕”
张邦昌深深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大王,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当初本不该是大王出面做人质,大王既然出面了,到了金营,岂有回去之理老臣一辈子碌碌无为,熬资历才熬到这一步,临老了才被当作筹码,牺牲掉,大王还年轻,为什么这么冲动呢唉可惜了”
赵构流出了眼泪,紧紧地握住了张邦昌的手:“张卿,我想回去,我想回去,我不想被他们吃掉,不想,我不想”
张邦昌同情地看了看赵构,无奈地摇头:“除非发生奇迹,否则大王和老臣都没有可能离开这里,大王,所谓人质,就是随时随地都可以牺牲掉的,朝廷断然不会为了你我二人而放弃家国大业,更别说大王临走之前还说了那样的话”
赵构一愣,随即懊恼的想起自己曾经头脑发热时说过的那句话,揪住自己的脑袋拼命的骂自己糊涂,张邦昌悲哀的看着这位亲王,摇摇头,还以为这是个愣头青,有点胆气,谁知道才过了几天就原形毕露,这还算是勇敢的,要是其他人,比他更不堪,赵佶的儿子们,太宗皇帝的子孙们实在是太没用了,早知如此,当初为何不让太祖的子孙上位他认识好几个太祖子孙的赵氏宗亲,都是挺不错的人。
可现在这样说,还有什么意义吗
第二天,一阵剧烈的喊杀声和战鼓声把张邦昌和赵构吓得瑟瑟发抖,赵构几乎认为自己会被杀掉,因为大宋军队过来打仗了,明明说好要议和的,怎么,怎么又打起来呢这样,这样自己不就死定了吗赵构陷入了极端的恐惧,张邦昌却及时冷静下来,对赵构说道:“大王不必惊慌,若是我朝军队打了胜仗,金人自然不敢如何,若是我朝军队打了败仗,我们早就来此,几日之后才开战,我们如何知道这和我们断然没有关系,待会儿大王不要说话,一切就交给老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