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突然出现,给他们提供了详细的劫狱计划,就这么轻易地把他手下三个爱徒给拐走了这怎能不教他气愤
面对成盛青的质问,三个少年也是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所以然:“我们我们也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就相信他了,一点都没怀疑”
成盛青忽然感到有点不对劲,连忙又问:“那你们总该知道那人长什么样子,是男是女”
对这个问题,三人的回答却全然不同。
陈子清第一个回答,在回忆那个人的时候他不知觉就静了下来,脸上甚至带着一点憧憬与向往,甚至连憧憬都感到是一种亵渎似的小心翼翼:“那是个很美丽的女人,她身上披着一件很华丽的翎羽,太漂亮了,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翎羽衣,就算是皇宫内院的贡品恐怕都没这么好看”
可他话未说完,孙钊却咿咿呀呀反驳道:“什么呀,那分明是个男人好不好。”
陈子清白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你的眼睛长到猪脑袋上去了:“怎么可能会是男人,明明是个很美的女人。”
孙钊翘了翘鼻子争锋相对:“二少你就容易被表面忽悠。我可是队长的真传弟子,那家伙确实长得不赖,但这是男还是女,我比你分得清。”
陈子清面色愠怒,那个女子的美貌令他魂牵梦萦,如天神一般,甚至连想念她都唯恐让世俗的思念玷污她的纯洁,而孙钊的反驳无疑是对他最大的侮辱。眼见两个少年就要打起来了,成盛青连忙一手一个按住脑袋将他们分开,直截了当地问:“就算从相貌上看难分雌雄,那声音呢连声音都听不出来吗”
陈子清和孙钊回想了一会,仍然坚持己见,一个说是女,一个道是男。成盛青摇摇头,只好问张花病:“花病,你最实诚,你说那是男的还是女的”
张花病一直独自苦思冥想,听到成盛青的问话,苦着脸回答:“将军,我也不知道。”
成盛青一个头两个大,只觉得自己怎么这些年就养了三头猪:“你们三个人,三个脑子,六只眼睛,难道连对方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
张花病愁眉苦脸地说:“我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成盛青怔了一怔:“他蒙着面你近视”
张花病摇摇头,一股脑说:“不,将军,我眼睛好得很,那块匾额上面落了只蜘蛛我都看得到。那个人也没有蒙面,他的确是很漂亮,很漂亮,比公主、比二少那个梦中情人还要漂亮一百倍,我觉得我以后都不会见到这么漂亮的人了可我就是看不清他的脸,那张脸好像一直很朦胧,我使劲看,却只能看清他领口上翎羽的羽毛纹路,偏偏就是看不清脸。满眼都是那一身翎羽的色彩”
成盛青越听越惊奇,就连孙钊和陈子清也安静了下来,成盛青让他们两个人描述一下他们所看到的脸是什么样的,可得到的答案竟然是一样的:其实他们根本没有看清楚那张脸,只是在各自的意识里觉得很漂亮,很漂亮而仔细去回忆,怎么个漂亮,却一点都说不出来。
这是障眼法。
当张花病说到他甚至可以看清那人领口上的羽毛纹路,偏偏就是看不清脸,满眼都是那一身翎羽的色彩的时候,成盛青已基本可以断定。
现在,他的三个爱徒是被一个来历不明、不知是敌是友、甚至不知是男是女、甚至连脸都看不清的人还不一定是“人”的给拐走了,并且闯下了滔天大祸。
“即恒啊即恒。”成盛青望着天苦笑,“你果然不是一般人,连你招惹上的人都那么让人难以解释,真不知我若当真接触到你的世界,还能不能再装作若无其事地接受你了”
他在心里喃喃地道。尚未关紧的窗子开了一道小缝,仿佛有一双耳朵就在外面偷听似的。成盛青望着那条小缝,心想会不会真的有一个“人”就站在外面偷窥着这一切呢,而他们这等凡夫俗子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感觉不到
成盛青让三个少年赶紧各自寻个安全的去处躲起来,避避风头。毕竟这个追查的任务不是他一个人在扛,而等他被软禁以后,就更加无能为力。他想要去寻找即恒的下落,可是想想似乎又没有任何有用的头绪,从三个少年凌乱的叙述中成盛青只找出了一些共同点:这个带走即恒的人可能容貌非凡,披一身翎羽,擅长障眼法,甚至能控制人脑,并且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不是人类。
人类想要寻找另一个人类的时候,可以从那人的生活圈子里下手,知道他可能会去哪里,最不济可以沿路带着画像一路追问过去;而人类想要寻找一个非人类的时候,却全然不知该从哪里入手,他没有生活圈子,也不知他会去哪里,甚至连带走他的人的画像都没有更何况,他们行径的道路,也许根本不会有人看见。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距离成盛青以前不觉得,顶多偶尔跟即恒有点沟通困难,只是因为他还不了解他。但现在他算是了解他的冰山一角了,却切切实实地看清了横在他们之间的那道沟壑,的确深不可测。明明近在咫尺,却难以跨越。
那沟壑实在太深,深到他们那一点薄弱的友情可以随意地被吞没而那个少年站在沟壑的另一端,他只是看清了他的脸,却远远看不清他的心。
、噩耗
溪涧中流水淙淙,在铺满鹅卵石的浅道上徐徐经过,清澈的水面在清朗的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将两岸的鸟语花香尽数倒影成画,映染如练,伴随着偶尔几只雀鸟的嬉闹声,这个山谷却愈发的空幽宁静。
破水声打碎一池的幽静,将池边饮水的鸟儿惊得扑棱飞起,嫩黄的羽翼尚未完全丰硕,惊吓中有些趔趄。眼看它一飞未起就要回头栽入水中,一只细长的手指蓦地伸入它爪下,为它略一送力,鸟儿终于成功飞翔,展开双翅自由驰聘于深林之中。
突来的破水声不仅搅碎了一池的宁静,也不合时宜地打破这副如同定格的美景。即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他身上到处都是伤,几欲无力,险些被溺死。
“我说你吃了这么多年的饭,就不长一点脑子。哪有人会把瞬移的地点放在湖面上的,你当别人都跟你一样长翅膀还防水”
那人目送雏鸟离去的方向,优雅地回过头,满目之间流淌着不可思议的波光,闻言神情略显局促:“哦,抱歉没顾着你。”他也不计较辛苦救人还要被骂,似早已习惯了即恒的厚颜无耻,听到他中气十足的骂娘声,反而眉梢一挑,喜上心头,“咦,你居然还认得我,我以为你早把我忘了。”
即恒这才抬起头,视野之中阳光明媚,一个满身鲜艳的人影轻如鸿羽地站在水面上,阳光下红发飘然,一身艳如烈火的翎羽盛着波浪般的光芒,如粼粼的水面流光溢彩。而比翎羽还要华丽炫目的,是一张惊绝艳丽的容颜。
低眉与垂首之时流露出的欣喜之色,就已令天地百艳为之黯淡,令生灵百兽为之折服。
时隔多少年,这家伙不论长相还是作风,仍一如既往地张扬高调。他倒吸一口气,无法承受这份炫目似的别过头,无奈道:“长成你这样惊世骇俗的,我就算想忘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