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形容词离莫赴晚略微遥远了些,她独立自强生活了这么多年,鲜少有人这么夸奖她。
那是老虎的虎须,她的触雷点。
既然贺舟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真的。只可惜她一点也不想知道那个莫赴晚是什么样子,也不关心。
如果一直是那个可爱又听话的莫赴晚占据着这具身体,她现在拥有的一切,还会存在吗
“易先生是觉得现在的我不好吗”她故意反问,想从混乱的思绪里脱身而出。
易千森摇头,没想到飞镖竟然折回将他作靶。
伸展了下身体,她起身,“这就是了,物竞天择,这不是没有道理的,留下的总会是最好的。”
因为易千森无意的一个问题,她竟然做梦了。
梦中的她好像在一个刺青店里,在师傅的指导下,乖乖趴在一张椅子上,然后腰上一阵刺痛。
被敲门声惊醒的时候,她下意识坐起身,摸了摸尾椎骨,触手的皮肤是温热的。
再回想到那个梦,觉得有些好笑,她摇摇头,下床拉开了门。
“姐姐,我好饿啊。”
易小二靠在门框上,好不委屈的一张脸,这次的睡衣换成了有蜘蛛侠ogo的。
她抓了把散落在脸颊的碎发,大清早被吵醒的起床气又无处发泄。
毕竟按往日在stc的时间来算,此刻她已经在中心了,都是来了易千森家后,才养成了不到九点不起床的坏习惯。
“你洗漱了吗”
他点点头。
莫赴晚将他推了出去,“你去客厅自己看会电视,等我出来。”
易千森很听话地离开了,她迷蒙着眼飘进了浴室,掬了一捧水浇在脸上,才勉强清醒了片刻。
这小屁孩要好好调\教下了。
快速做完了晨间工作,她拿起了手机,几周前定好的闹钟提醒了莫赴晚在下午还有一场回母校的讲座。
这种坏事扎堆的感觉还真是影响胃口。
她焉巴巴地扫向了在看篮球比赛的易千森,“早饭想吃什么”
“罗宋汤和寿司。”他满脸天真,笑嘻嘻开口。
“不会做。”坐在沙发上,莫赴晚审视着这位异想天开的老男孩,心理年龄16岁的小屁孩,她还不能收拾了吗
“那大酱汤和泡菜拌饭”
莫赴晚觉得有必要提醒下这个boy,她只是个中国woan而已。
易千森很审时度势地摇摇头,“那就面包牛奶吧”
起身,莫赴晚决定不采纳他的意见,拍了拍他的脑袋,“臭小子,能不能爱一点国,我大中华八大菜系,早餐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似乎觉得掌心的头发还很柔顺,她顺势揉了揉,找到了点年长者的自信,“鸡蛋软饼和肉沫蒸蛋,加上皮蛋瘦肉粥,吃不吃”
最后三个字掷地有声,加上她冷艳的眉眼,很有说服力。
易千森委屈地点点头,他本来也只想逗她玩而已。
架不住易千森一直拉着她胳膊,一米八几的个子盘在她面前撒娇。
莫赴晚还是决定带上这个拖油瓶回母校。
在出租车上,她耐心做着心理建设,“坐在那里,不要说话,微笑就好,明白吗”
运气好的话,还可能被新闻社的人拍到,第二天上个校园官网什么的。在她的印象里,新闻社那群摄影小妹十分颜控,正经枯燥的校园新闻配图都是颜值极高的学长,还吸引了不少因此来读大学的无知学妹。
点点头,易千森扬了扬手中的iad,“我带了打发时间的宝物。”
她的演讲也没差到这个地步好吗
莫赴晚默默地靠了回去,开始养精蓄锐。
这次她只是作为一个杰出前辈发言,讲解和提问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二十分钟,本不需要花太多精力,但她当年就是个风云人物,现在也能溅起不小水花。
小礼堂里还在布置,她和易千森坐在了最后一排。
莫赴晚支着头,开始怀念她的大学生活,却只有二分之一,在贺舟那接受了治疗后,她就永远失去了大一大二的回忆。
偶尔在翻到了电脑上的相册时,会觉得恍如隔世,那个笑得开朗的女生,和她差了不止一个镜子里同一张脸这样陌生的距离。
从眉眼到心间,都渐渐少了些什么。
不知道也许是为她好,莫赴晚这样催眠着,相信着,带着越来越冷硬的性格,奔波于尘世之中。
将易千森塞到了第三排,她才放心地去了后台办公室做准备。
意外的是,有许多看着很小的学弟学妹对她友好地打招呼。
每张脸都很稚气,很鲜活。
她一边疑问着,一边波澜不惊地依次点点头。
去向学生会里派出的主持人核对了下流程,她独自坐在了一旁,盯着手中的纸张发呆。
等到她上台的时候,肚子里已经蓄了不少茶水,莫赴晚努力地收了下腹,从后台走到了小礼堂。
呼声很大,这群年轻人很乐意看到一位美貌的前辈为他们做枯燥的科普讲解。
莫赴晚拿起话筒,鉴于在公众场合,被几百双眼睛炯炯注视着,她很合时宜地挤出了一个笑,虽不太熟练,但弧度美得刚刚好。
台下甚至开始吹起了口哨。
易千森听到左边的眼镜男大力鼓掌,一边赞叹,“卧\槽这个学姐太美了,今天这把局推了果然没错。”
右边的一位小胡子男毫不犹豫揭了他的老底,“得了吧你,就你这样还要辅助来保护的adc,趁早回家撒\尿去。”
这样陌生的画风,让他有点不适应。
大学的男孩子们,还真是放荡不羁啊。
但台上侃侃而谈的那个人,很自信,很闪耀,从哪里看都很特别。
直到讲座结束人群散尽,他们在后台成功会面,易千森脑袋里停留的画面,还是她在灯光下的样子。
然而莫赴晚一见到他,就跟漏了电似的,默不作声地拉着他朝外面走去。
害怕撞上刚才那群连学姐的理想型是什么样子都问得出的热心学弟,莫赴晚特地选了一条从教师公寓前绕过的小路。
刚才话讲得太多,耗费了太多精力。
她笑得脸颊都酸了,一边垂头往前走,一边伸出手揉捏着。
却被人突然叫住,“莫赴晚”
声音一如既往亲切和熟悉,她惊喜地迎了上去,带上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汪老师”
这也许是她在大学遇到的最好的老师,没有之一。
在离开了王家的那段艰难日子,这位温柔的中年女人帮了她许多。
“怎么回学校了”
莫赴晚有点不好意思,“被邀请回来参加讲座”
“哦,我记起来了。哈哈哈,看来是高材生的影响力很大嘛。”
摆了摆手,莫赴晚摇摇头,她一向禁不住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