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老高后,才划了一段弧圈落下山沟去了。娥儿不由得大叫一声,一头栽在地畔上,晕了过去。真到晚上圈羊时分才被人发现,连忙喊叫拴牛背了回去。
打此之后,娥儿又病倒了。急得个拴牛跳天索地,四处求医问药,为她治病。把那医生、巫神、法师,不知请了多少,钱不知花了多少,只是不见好的。
且不说娥儿在家里蹩气得要死要活,拴牛儿急躁得跳天索地,两口子闹腾得不能消停。单说那顺喜儿在外揽工已经有一年天气了。在这一年中,顺喜儿不知经过了多少稀奇事情,开先是给别人家打磨子打碾,箍窑洞盖庙;到后来竟加入一个包工队,成日价起来走荒山串野沟,专给那一个公路建筑公司打石头,箍涵洞。工资倒是不低,每月少不了千二八百块的赚头,苦就苦在所在的地方人烟稀少,生活不便。三月两月见不上个女人的面儿,偶然有那家属千里迢迢前来探亲,大伙都眼红得像吃孩子的狼娃子一般把那些下流酸曲唱得满沟乱吼。
更有那些不省事的楞头青小子,一看别人的家属一个人在家,就要死要活地前去骚情,把那些下情话儿说得酸楚难听,怪拉拉的肉麻。
顺喜儿虽然脾气不好,但生性耿直,因此最看不惯这一套,每遇上这种事情总要把那些男人抓住狠狠教训一顿,斥骂几声,说:“为人都有妻儿老,你欺别人的妻,别人就不敢欺侮你妻子了吗这样胡三乱四下去还算个什么阵势呢”
说得大家都不高兴,心想:这么一个鬼熊人,吃饱了没事干,光管别人的闲淡事情。时间一长,大家就都不爱理顺喜儿了。把他一个生生地孤立起来,想给他一个教训,以免他再去扫大家的兴头。
可巧这工队上还有一个顺喜村里的人,见大家都在背后地里议论他,嘴里没说什么,就抽了个时间把顺喜美美劝了一顿。要他少说话,多干活,千万不要因为这些扯淡事儿得罪了众人。怕他冷不丁吃亏。
这人说的话完全是出自于真心,只盼能和顺喜互相有个照应,以后回到家乡也好再见面处事。谁知顺喜偏不吃这一套,反而认为这个老乡有意糟践他的名誉,故意和众人串通一气欺侮他。两个人一言不和便吵了起来,气得那人浑身颤抖,口唇紫黑,从此便再不去说顺喜了,只凭他由着性子一路犟下去。
说起来也合该出事。有一日工队里一个四川石工的妻子又来探亲了。那女人年纪不大,个头不高,却生得眉眼儿生动,腰身儿苗条,最能惹人眼馋。再加上她男人又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平时稀屎里也戳不进一根指头去,一发手便是个窝囊废。
顺喜捉奸
28顺喜捉奸
工队上的那伙人一见有机可乘,便整夜整夜地泡在她的周围,又是唱曲,又是弹琴,先是挤眉弄眼,后是捏屁股揣奶,闹腾了个乌烟瘴气。那女的也不避嫌,大敞开门儿招待众人。你捏她一把,她便还你一拳;你说个日脏话,她便还你个日脏话,没过几天便和其中好几个人勾搭上了。白天黑夜,一得空儿便和那些青皮后生一块儿鬼混,只是瞒着她男的一个人。
人常说:宁领一军,不领一工。外出打工的男人不但毛病生多,那口儿也完全没些遮盖。男女间的事,本来说是能做不能说,要是落了平常人,做了那种事,打死也不该说给人听。可这伙人一离开那个女人,就把那房中的风流,被窝里的景致,一齐说了出来。
你说她的骨头嫩,他说她的腰身绵;你说干了个龙摆尾,他说耍了一个乱开花。更有那些困急了的愣头青小子,明白自己连那女人的手也没揣过一把,面也没见过几回,反而自己给自己栽赃,说那女人对自己如何的好,和自己如何如何一块儿在山沟里厮混,把那平日想出来的细节,一个个演义得像真的一样,使这事情乱上加乱。
顺喜儿开始还不知道众人说些什么。有一次吃饭的时候,偶然听到了这个事情,心里就是个生气。心想:“我操他八辈祖宗,我顺喜好汉半生,今天竟然混入牲口群里来了。”立时又把众人骂了个狗血淋头。随后便又找到那个四川籍的石工,兜头将他骂了一顿,道:
“你小子不出门是因为家里的日子过不去,你不给祖宗先人丢人败兴,难道就活不下去吗这里有那么多的人糟蹋你家媳妇,你怎就不言传呢”
那个四川籍的石工,一听便“哇”地哭出声来,道:“好我的大哥呢,谁愿意戴这顶王八帽子呢可是我一个势单力孤,一手难遮两耳风,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能管住别人却管不住自己的老婆呀。”
顺喜一听,大大地吃了一惊,问:“难道你就愿意这样么”
“我怎能愿意呢,这号事有了别人就亏了我自己,我只是没有办法呀。”那人说着就失声痛哭开了。
顺喜儿最见不得别人哭,一哭心里就烦躁,他一把扯住那人的衣领,提起来筛了两筛骂道:“哭球个什么,真是好汉眼里溅火星,熊汉眼里尿水子多。你老婆偷汉子,你不去管,反而在这哭恓惶,你还算个什么男人呢还不赶快回去,将那臭女人教训一顿,领回家去,免得在这里出乖出丑,让别人笑话。”
说着便将自己积攒下来的几百元钱扔给那男人,扭头要走。
那男人一听这话,连忙抢上前来,死命地抱住他的腿,央告道:“大哥,你这样对待我,真是和我的亲老子也差不了多少,可惜我生得这副身板,别说去捉奸打嫖客,就连自己的婆娘也没有办法,你老人家既然帮我就该帮到底才是,要不白白浪费了你老人家的一片好心不算,还让我吃些没底亏呢”
顺喜一惊,问道:“此话怎讲”
那人擦干了眼泪,将顺喜拉到一个旯旮场角说:“咱们工队上的那伙男人都是些亡命之徒,见了女人便眼睛里流血。再加上我那媳妇又水性扬花,专爱拣那上水儿浮。他们做那种事,一不留踪,二不留影,我抓不住个把柄,胡乱嚷开来,反而给他们造成借口。说我虐待妻子,心胸狭窄,说不定那女人还会真格和我离婚,跟别人又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