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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0(1 / 2)

老头清闲,独自挑了柴捆在前面哼唱。那唱词只是个凄凉,道:

生命是一首歌,有起便有落。叫世人你莫哭,听我细细说。生命是一条河,尽头谁见过。既然谁都没见过,我去你何哭

漫漫人生路,苦比幸福多。儿时盼长大,长大念儿时,多少白发流落人,,盼死总不得。地狱筵宴好,没去就知道。历朝历代赴宴人,谁转回来了。一去不复返,定有好留连。君不见那无边落木萧萧下,

累累白骨缠草根。

多少红尘失意人,

抛皮囊,

追灵魂

魂比躯干重,

皮囊累人生。

天天谋吃穿,

夜夜求欢情。

唯有那雪中乞丐仰天笑,

羞灭天下万盏灯老汉唱到这里,禁不住连声咳嗽起来,遂把肩上的柴捆扔在地下,双手扯出裉柴禾歪头大嚼起来。

这时候拴牛终于看清楚这老汉正是他死去的父亲。只见他两腮肥大,尖嘴突出,一口白厉厉的牙齿在夜空中泛着青光,嚼那柴禾竟如嫩葱黄瓜一般清脆。

男人们本来就是怪虫

31男人们本来就是怪虫

拴牛心里头便不由得生起怜悯之情,竟忘了害怕,一下子扑了过去抱住老头的胳膊道:“爹爹不要这样,都是孩子儿的不是,等到明日,我一定打装香裱,备办祭品,为你老人家扫墓。现在我只有一件事情求你”接着便把他对娥儿的怀疑悉数说了出来,向他讨教。

谁料话音未落,那老头突然扔了手中的柴禾,梗了脖子向天大呕起来,直吐得柴屑四溅,唾沫横飞,竟给拴牛身上也溅了好几团。

拴牛欲擦拭,老汉长叹一声,又唱开来了这一次声音更加凄凉,音韵更加古怪,简直就是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进溅出来了。只听他唱道:

“尘世是一个空,

处处人哄人。

哄人的早被人哄了,

真是那

瞎子跟着鸡巴跑,

一路乱哄哄。

世人且莫笑,

我言尽大道。

前三十年子靠父,

后三十年父靠子,

人生处处皆靠人,

岂能善终了

妻子你细听,人生无欢情,莫信那一日夫妻百日恩,那一个活物不怀春换了我,今朝你离去,明朝我找人。睡一夜,又是百日恩。儿子你细听,莫信父子情。爱人本是爱自己。人去了,想他有何用想为脸皮作孝事,树一块石碑刻大名,石碑有多大,你的名声便有多重。父母你细听,万莫放悲声。儿女自有儿女的事,放出的黄蜂不由人。儿女们,一寸光阴切十分,三年想你才半分若不信,扪心问,你想爷爷有几分

情人你细听,万勿信鬼神。活着时,你哄我来我哄你,花前月下想诡计。到如今,我定不缠你王嫱、西子早去了,那一个不如你朋友算个屁,逢场便作戏。花圈大了是你的私心大,眼泪多了是你的处境差。

人生谁没送亡魂,

常常是守灵堂,想个人,

还不算那些借尸风光的狗杂种

一曲小曲好,

实话都说了,

如果你还不明白,

回炉重新造歌声到此,嘎然而止,拴牛抱头正欲细看,只见那老头突然变成一个风风流流的年青后生,哈哈大笑着腾空而去了。临走时还在他的肩头轻轻地拍了一掌道:“傻小子,你若定要看个明白,那回家去看好了。”说完便不见了踪影。

拴牛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进了院门,只看见院子里空空荡荡的,一无所有,那屋里的灯还在亮着。回头再看对面山上的老杜梨树峁时,只见黑呼呼的一团,和平常全没有多大区别。心里一下子就犯了疑惑,一时间竟不知自己是在梦中呢,还是在现实之中。刚刚想靠在墙上喘一口气时,猛听见屋子里,“哇”地一声尖叫,明明白白正是那娥儿的声音。拴牛心头一紧,连忙跑上去想看个分明,还没到门前,便听见里边喘息成一团,吵闹成一片,一男一女两个竞像唱曲儿一般在那里戏说个不停。

一个说:“要你能,你就能,十万跟斗走晴空。”

一个说:“说你怪,你真正怪,千年古井盘柳根。”

一个说:“前山里的糜子后山里的谷,有理的抱着无理的哭。”

一个说:“上坡里的狐子,下坡里的狼,进了你这庙门就献上一只羊”

一个说:“圪针棍棍顶门让风刮开,一满还没想到你还来。”

一个说:“人人都说咱两个有,直到如今还没上过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