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答应没”
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贺尚书眼观鼻,鼻观口,闭口无言,如老僧入定。
贺灵韵急道:“爹,我不嫁”
贺尚书不动声色地瞥她一眼。
贺灵韵劈里啪啦开讲:“那姓肖的,天生长个红嘴唇儿,像小姑娘似的,又丑又怪。反正我不嫁,省得以后人家笑话我嫁了个女的。”
“哦”贺尚书状若好奇,“你打算嫁个什么样儿的”
“我就嫁楚源。”
话不投机半句多,贺尚书拍案而起,作势欲走。
“别”贺灵韵眼疾手快抓住他爹的衣袖,晃了晃,拖长尾音道,“爹,再商量商量嘛”
贺尚书立定在原处,板着脸一言不发。
贺灵韵低头揪她爹的袖子:“其实不嫁楚源也行,您放我重出江湖,我另外给您找一位大侠当女婿,好不好”
贺尚书猛地收拢袖口,单手负在身后,昂首宣布,掷地有声:“我决定应下肖家的亲事,着你二人尽早成婚。”言罢,不睬贺灵韵之神色,径直步出。
贺灵韵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林花谢了春红,眼看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楚源仍未露面,贺灵韵也逃不出去,困在房中恰如那热锅上的蚂蚁,抓耳挠腮,坐立难安,心急如焚。
她摔悦心送进屋的饭菜:“不嫁老子不嫁老子死也不嫁”
她甩凳子砸门砸窗,各类摆设扔一地:“不嫁老子不嫁死也不嫁”
悦心天天求小姐用饭求小姐洗漱求小姐歇息。
奶娘日日在门口哭,心肝儿、冤家、造孽地叫。
突然在一个夜晚,贺灵韵翻箱倒柜,无意中发现一把匕首,大概是她从江湖带回家的。她温柔地抚摸匕首,阴森森地笑了。
一觉睡到天亮,起床后贺灵韵也不闹也不骂,乖乖穿衣洗漱,吃饭喝汤。悦心惊得大张的嘴巴都没闭上过。贺灵韵坐在桌边,勾勾手指头,示意她俯身倾耳。
“去,把老子我本小姐成亲的消息散播出去,欢迎各路豪杰前来抢亲。”
、初三亲戚
初三的学业愈加繁重,再加上中考前的体育测试,复习功课之余,我每天需要抽出时间去操场进行锻炼。这样简单而充实的日子,其实也称得上一种享受。
八百米是我的弱项,我坚持不懈地练,有时许君泽会陪我晨跑,只要他起得早,差不多和我同时到校。如果他比我晚,就自发准备好零食和水,倚在操场外乒乓球台上等我。
跑完后,我慢悠悠走近他身边,说:“你不用给我买水,我带了。”
“那吃点儿东西。”他买的都是些小面包、饼干之类的。
“吃过早饭了。”
“消耗这么大,不到中午肯定就饿了。”
“饿了再吃。”
“拿着。”许君泽把装零食的袋子塞进我手里。他常年打球,家里一堆的护腕换着戴,跟手表似的,手上没见空过。这会儿正抬起手用他的护腕给我擦汗。
女生长头发不好打理,刘海儿长了又遮眼,影响视力,我索性一剪再剪,整成个假小子的发型。额头都光秃秃地露出来,更别说眉骨上的胎记,非常醒目,甚至耀眼。
每次许君泽一摸就是半天,倒像给宠物顺毛。
他嘴上却说:“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个我心就疼。”
我躲开他的手:“这是长在我脸上的胎记,又不是你心口儿结的伤疤,我都不疼你瞎疼。”
“人家说,今生的胎记,是前世难以愈合的伤疤,保留了上辈子的记忆。”许君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没准儿我们上辈子认识,所以这辈子我才看你眼熟。”
“都认识差不多十年了,能不眼熟吗你管幼儿园叫上辈子啊”我白他一眼,难得放松心情,边喝水边闲聊,“许君泽你那话酸不酸怎么跟花痴少女洛可可一样,是不是青少年文汇花火看多了”
许君泽哈哈一笑:“你太抬举我了。”笑完捏我的脸,“依依,你也去看一看那些什么文汇什么火花的,提升提升审美,然后对我犯犯花痴嘛。”
我严肃地拒绝他的提议,撇撇嘴:“不要,浪费时间,对写作文儿又没有帮助。”
“对,你有那个闲工夫,还不得捧着世界名著品读”许君泽撒欢儿地笑。
“错,我会看金庸。”
然而根本没工夫。
除了上课、做题、考试我发现,自己猝不及防地迎来人生中的一件大事首次月经,或者叫例假,学名初潮。妈妈说,我从小身体底子不太好,一直没来,升入初三学习压力大,还是没来,可高中压力更大,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她担心得要死,谢天谢地终于来了。
我妈一高兴,去超市买回家一年用量的卫生巾,多种牌子,任我挑选。
我捂着闷痛闷痛的肚子,看着眼前花花绿绿的大包装小包装,决定挨个牌子试。
接下来的一周,我双脚没再踏进操场一步。
许君泽问怎么了。
我含糊其辞:“有事儿。”
“啥事儿”
“不舒服。”
“生病了”
“也不算。”
“到底病没病”
“你不懂。”
“你不说我当然不懂。”
“我说了你也不懂。”
“你说说看。”
“我身上倒霉了。”
“倒什么霉”
“我亲戚来了。”
“哪门子亲戚”
“大姨妈。”
“你哪儿来的大姨妈”
这种特殊时期,我本就情绪不佳,许君泽还偏偏好死不死地惹我。我伸手使劲掐他:“以前上的生理卫生课,你还有印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