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手法相似倒也合理。一直身在庐山中,从未疑心到自己头上。
不过话说回来,师兄说喜欢自己,是真的喜欢,还是想把自己骗出宫下的套。以自己的智谋,这么多年,没有丝毫察觉,岂不是笑话。
应该怎么回答,是委婉拒绝还是强硬拒绝,这么多年的情分拒绝了不会老死不相往来吧。先等一下,如果是下的套到时候拒绝了不是显得很丢人,到时候被嘲笑个几十年也不是没可能,凝若自顾自的进行了一场简短而迅速的头脑风暴。
凝若定了定神,便将成勋的手推开,“师妹不送了。”
随即拉开了门,乱麻还需快刀斩。
“他来找过你,”身后又传来一声,“莫稷山下,他曾带着你的画像挨家挨户找过,一张带着面具的画像,怎么可能会找到人,更何况,你住在深山中,谁会认识你。” 季成勋苦笑一声,“那时你已回了韶云,可是我存了私心,一直没告诉你。没想到天意难违。”
凝若的心脏又抽了抽,但也不敢回头看一眼,快步走了,果真今日老天是来考察她的心理素质
刚走几步,便见回廊坐楣处一席金线缝边的玄青色衣袍。黑色的长发未束,散在绣着的金色龙纹上,冷冽的目,的鼻和棱角分明的嘴,果真自己的眼光不错,喜欢的都是一等一的好皮相。萧何静静地坐着,目视远方。“他说的没错,你不应呆在着。”萧何淡淡道,却始终看着远处。
凝若见他冷声冷气,自己竟觉有趣,双手捧起对方的脸。眉眼弯弯,带着股笑意道:“我本以为你是吃醋,在闹别扭。没想到你是准备赶我走。”
萧何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右手覆住了凝若的手,“我怕我保不了你,我师父的武功,非常人能敌,你还年轻,不该拿自己的命来赌。我若没闯进你的生活,你还是逍遥自在。”
“你从未闯入我的生活,一直是我在闯。幼时便是我当初自顾自地去救你,也是我自己跑到皇宫里来求药,当初在瑶山跑回来的人也是我。”凝若见萧何的眼神愈发复杂,自己的笑容却愈发灿烂,“你看,既然一直都是我自己闯进来的,你也不必想着若是没有你就不会这样,这些没道理的事。我倒觉得,若是没有你,这大千世界也没个意思。我话已至此,你还将我推出去,到时候你悔得肠青,我也绝不搭理你。”
萧何最近才开始怦然心动的心又怦然了一下,随即将凝若拥入怀中,“路是你选的,他日你想离开,我也绝不会让你离我半步。”
“世上还真有人可以让我这个徒弟动了凡心,可惜啊可惜,命不久矣。”空中忽而传来一阵浑厚声响,这老者的声音不似从一处传来,一时难辨他的方位。
凝若早知他要来,不知竟来得这样快。
萧何一把抱住凝若从长廊上翻了下来,言清竟早已躲在回廊屋檐上,听到此声也急忙跳下,将其护在身后,季成勋刚听闻声响,便从屋里赶了出来,三人齐齐拔出佩剑,虬龙寒光犀利,龙睚剑气泠泠。
倒是萧何的佩剑凝若现在才见识到,周身泛着黑光,连剑刃处也被墨色浸染,黑的这么彻底,只有江湖失传已久的嘲风剑了。
言清低头向萧何耳语,“其他人还未赶到,难道说”
“各谋其职。”萧何冷冷应道。
季成勋笑了一声,“也是,来了反倒麻烦。”
“殿下,老衲不想伤你,还望你能让开。”话音刚落,只见一个粗布麻衣的老和尚从回廊尽头缓缓走来,手中禅杖红漆早已剥落,脸上的须髯与眉毛连成一片,看着执剑对着他的三人,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原来这老秃驴长这样。”凝若很是失望,身上丝毫不带武林高手的气场,从气质到长相和莫稷山下道庵里扫地的小道姑有何区别,除了年纪大些,没什么区别嘛这幅形貌,真是大隐隐于市啊
护着她的季成勋和言清一脸惊愕,萧何表情尚可,但也不免皱眉。
邀空方丈明显脸带惊色,“小丫头,你说话很不客气啊,那白发小儿是这么教你的”
这老头着实不讲理,气不过自己骂他,竟称呼师父老人家白发小儿,看来那声秃驴骂得恰到好处,不偏不倚。
凝若不改神色,毅然道:“师父教我是非分明,可未曾说过要对为老不尊的秃驴讲礼数,如今你要取我性命,还指望我尊称你一声方丈可笑至极。”
邀空叹了口气,“老衲杀你,实为无奈之举,还望小施主莫要怪罪。”
凝若嗤笑一声,厉声应道,“又是一句屁话,要杀我还不许我怪罪,凌空寺的门风偏成这样,秃驴你的功劳很大啊”
邀空瞥眼对着萧何,“徒儿,她可是连你都骂了。”
萧何脸虽沉着,语气却温柔的很,道了声,“她说什么都对。”
、小姑娘
萧何此言一出,这五人站在偌大的院子里没了声响。
邀空的眼神是无语,这个徒弟当初收下时就觉得若是没当上皇帝,定会跟着自己削发进驻凌空寺,看他今日这幅德行,当初真是看走了眼。
言清的眼神是羡慕,没见过萧何对哪个姑娘说过情话,论起来,这方面是没什么经验的,今日信口一说,自己一个大男人听了都会心头一软,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学得这个本事。
季成勋的眼神是不满,今日才鼓足勇气把憋了十几年的话说出口,如今你萧何是在耀武扬威还是在宣誓主权
而凝若则是燥着脸站在原地,连秃驴都忘了骂。
最后还是邀空方丈,打破了僵局,“殿下,以你的身份,这样的女子要多少有多少,何必插手此事”
凝若有些不愉快,自己虽然平庸了些,可还轮不到你个秃驴指出来。
“师父若真觉得她是寻常女子,”萧何剑眉一横,“今日要取得恐怕是孤的性命。”
萧何一语中的,恭亲王绑了邀空妻儿,当初要的的确是萧何的性命,只是自己放不下这些年的师徒情分,无法应允,恭亲王也怕邀空的疑虑会坏了计划,故换了个人。说是此人一死,萧何定会乱了神智,当初自己只觉得好笑,这人是太不了解自己的徒弟了,现在看来,不了解徒弟的,好像是自己。
“罢了罢了,老衲给过你机会,既然你们不想求生,那我就送你们一程。”与此话同出的,是手中的禅杖。
那掉了皮的禅杖看似无用,经了邀空的手,却以凌厉之势袭来,言清和季成勋合力将其挡下,也难免额前冒汗,萧何抓住时机,见邀空手中无物,一甩嘲风剑,向着他刺去,却见邀空双指一弹,以锋利坚硬著称的嘲风,竟也稍稍弯曲,一时偏了方向。季成勋见识过萧何的武功,知道他不在自己之下,可邀空却能将其轻易挡下,此人的修为究竟有多深
三人一时落于下风,局势胶着,凝若暗下了决心,在邀空的眼皮子底下,退进了东边的一处厢房。
邀空并不恋战,他此番前来只为取一人性命,他自然知道此人一死,会有多少人来寻仇,哪怕自己修为再高,下场也是十分难看,可在妻儿面前,一切都是小事。
不想,自己被江湖人如此推崇,竟也落得如此落魄的下场。
邀空凝聚内力,双手合十,双目阖实,吐吸间,脚旁的尘土落叶也跟着起起落落,内力凝聚又散开,周遭的空气也跟着时轻时重,萧何感受到了异样的气浪,对着言清和季成勋大吼一声,“让开”
邀空睁开双目,一瞬间,气浪从他脚底散开,所到之处一片狼藉,落叶撕裂,砖瓦震碎,言清和季成勋早已避到了屋顶,唯有未能来得及避开的萧何,双手撑住嘲风,以内力相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