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牛趴在地上，四蹄挥舞，瞪着硕大的牛眼小心翼翼地看着叶黑。
“说人话”叶黑瞥了它一眼。
“常老头都没办法这铁马，大人却能轻易做到，”大黑牛有些心虚地说道：“这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大人比常老头还厉害，二是”
“是什么”叶黑笑问道。
“二是大人便是这铁马的主人”
“而不管是哪种，都不是在下能招惹的。”
叶黑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大黑牛的话语，而是问道：“看来你见过常老头”
大黑牛点了点头。
叶黑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黑色战马，他走上前去，五指抚在钢铁一般的马头之上，其中一只马眼之中，依稀间有一道淡薄虚幻接近消亡的身影，只有猩红的眼睛一闪一闪，代表着其还完全破灭。
叶黑脸上出现一丝郑重之色，这样的表情他极少出现，除非是遇到了以他都需要认真的问题。
随即，他五指以一种诡异的手法在其上叩动起来，初始时很慢，但不过片刻，就密密麻麻如同暴雨一般急促起来。
同时，叶黑的身躯之中，传来咔咔的声音，仿若是承受着无匹压力，有一座万丈神山压在他的背上一般，要将他镇压为肉酱。
到了最后，叶黑身躯中甚至传来吱呀吱呀的骨骼响动声，沉闷厚重，让人感到窒息。
“噗”
猛然间，叶黑吐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但随即他眸中一冷，冷冷朝头顶看了一眼，那冷漠冰冷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而同时，在叶黑吐出这一口鲜血后，他似乎也正好完成了什么，诡异叩动的手指也停了下来。
而这时，铁马之中，一道执念传入叶黑的脑中。
“大人，您来了”
“请赎老常抗命之罪，老常让您失望了”
“俺一个放牛娃，能活几万年已经知足了，大人您也说不人不鬼的活着没意思，还不如放牛快活，其实，这个理老常明白，只是，心中总有件事放不下。”
“俺老常这辈子没啥心愿，唯一遗憾的就是不能跟随在您的战车之下征战天下，曾经一位御马司的兄弟运气就好多了，无尽星海那一战，坑杀古仙朝百万大戟士，他离您的战车只有百步之遥，老兄弟闭眼时还念叨着这辈子不冤，曾有幸和大人共同征战那个得意劲儿，都要没气儿了还乐的合不拢嘴”
叶黑目光幽幽，浮屠铁马之中，一道道执念徘徊响彻，想要凝聚成一个老者身影，但可惜，这只是一道道千百万年以前留下来的执念，镌刻在这铁马之中。
“黑书不过是一苟活了千万年的老不死罢了，有什么值得老常你这样的追随的。”
叶黑叹了一口气，说好听点，他沉沦千万年，幕后执掌九天一代又一代，培育诸多仙帝，堪称无敌帝师，不死妖孽，但说难听的，不就是一个苟活了千万年的老不死吗
但是这一刹那，铁马之中，那道一直想要凝聚成型但始终未能的身影骤然一震，同时，其猩红的眼眸逐渐清澈起来。
一个干枯瘦弱的身影出现，如同俗世中最普通的老人一般。
但是，这老者却浑身颤抖，干枯衰老的身体颤颤巍巍想要站起来看清楚一点，最终，老者泪流满面，嘴唇颤抖，带着哭腔道：“大人”
叶黑手掌抚在浮屠铁骑马头之上，轻声道：“老常”
下一刻，却见整只如同钢铁铸就雕像一般的浮屠战马剧烈颤抖起来，轰隆一声，战马跪倒在地，震动的地面簌簌抖动，仿佛是用光了全身的力气，耗尽了千百万年来的长存天地间的不灭执念，铁马伏地嚎啕大哭：“十殿阎罗军第五殿阎罗天子军浮屠铁骑御马司编外小卒，常阿牛，参见大人”
叶黑蹲下身躯，面带笑容，轻轻拍了拍浮屠铁骑的马头，什么都没说。
第五十四章在下牛黄儿
叶黑目光幽幽，读取了黑书沉沦千万年的记忆，他的心境早已如同一潭死水，很难有什么事情能让他的心境起波澜，但此时，他的的确确是心中波动。
老常并不是复活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哪怕是叶黑的手段再逆天，也不可能做到这样的事情，死便是死了。
万古以来，很多人都在追寻轮回的道路，哪怕是大帝也有执念，也有希冀复活的亲人爱人，但是，千百万年，轮回之说一直是极为神秘的传说，从来没有人能证明它的存在。
同样，哪怕是叶黑这个不死老妖孽，知道无数的天地隐秘，甚至关于轮回也知道一些极其惊人的东西，但是，就连他也不敢肯定轮回到底是否存在。
此时，浮屠铁骑中不过是老常的执念而已，被他刚刚以莫测手段熔炼于了铁马之中，只是缺少了灵魂的熔炼，不是死人，更不是活人，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这样的老常和一块留音石差不多，这只不过是老常灵魂中的执念。
或许是常老头早就料到终有一天会与黑书再次相见，这是他千百万年前便留下的执念，也代表了他千百万来的不灭执念。
浮屠铁骑御马司末等小卒常阿牛，参见大人
一句话，蕴含了多少的深情在其中。
很多人都有执念，大帝都不能避免，就连叶黑心中也有一则万古不灭的执念，但是，在陨落死亡后，执念还能长存千百万年的却有几人
叶黑仔细抚摸着浮屠铁骑的马头，良久没有出声，最终，他站了起来，看向几乎是完全匍匐在地甚至全身微微颤抖的大黑牛。
刚刚的一幕，自然没有逃过大黑牛的眼，它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以后可以跟着我，但没有我的命令，不能随意出手”
叶黑眼中微微闪烁，这头株阴芝马来历奇异，或许，和老常有什么神秘的关系。
这匹浮屠铁骑，被完美的拆分为两部分，大黑牛身穿盔甲，老常的执念残存于铁马之中，原本完全不可能引动浮屠铁骑所蕴含的威能，但是当大黑牛骑上铁马之后，两者结合，可却能动用了浮屠铁骑的一部分威能。
哪怕这一部分威能在叶黑看来很少很少，完全没法和真正的浮屠铁骑相比较，但这却也让他吃惊。
要知道，老常的肉身血肉根本就没有在浮屠铁骑锻造之初就融化于那种奇异的金属之中，而灵魂同样没有炼化浮屠铁骑，唯有他的执念残存镌刻在铁马之中，按理说，这绝对控制不了浮屠铁骑，更别说发挥出其中的威能了。
但偏偏再加上了一个原本只是浮屠铁骑粮草的阴芝马，却做到了这一点。
“在下牛黄儿，拜见大人此生定为大人开山辟路，死而后已”
听到的叶黑的话语，大黑牛牛脸之上露出惊喜无比的表情，仿佛是不敢置信一般，随后嘭的一声拜倒，咧着一张大嘴傻笑。
他知道，叶黑一定是一个极其可怕的存在，他虽然不了解叶黑的身份，但他与常老头的执念僵持了不知道多少年，对于他的执念多少了解一点，而眼前这个黑衣少年，显然便是常老头执念千百万年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