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看得的确透彻,这么一讲,赵进也不是个无法无天的大虫,还有法子对付。
“陆兄,若有精骑千余,直入徐州腹地,赵进就算有齐天之能,也不可能无声无息的吃下这一股,到时这千余精骑护送官差宣扬这赵进谋逆大罪,宣扬从犯不论,他的死党徒众还敢顽抗吗”
陆全友搓着下巴沉思起来,施坪敖咳嗽了声,看到陆副将点头,他这里才开口说道:“马大人高见,千余精骑,足可以横行南直各处,就算灭杀那赵字营也不难,以这个威慑让那赵进不敢暗地妄动,然后当众宣布他的谋反大罪,看到这千余精骑,赵家徒众已经心寒,再听到这谋逆大罪,想想后果,必然星散无踪,到时不需大动刀兵,就可以拿了那赵进大贼,这法子当真高妙。”
听到自家智囊的说法,再一想这前因后果,陆全友的脸色也缓和下来,看着马冲昊也多了些笑意,开口说道:“马兄弟,你这个法子不错,可千余精骑怎么凑得出来,老哥手里拿得出手的还不到五百,这个”
既然法子可行,那么就要讨论细节了,到这个时候再想想马冲昊一开始描述的金山银海,由不得不心动,实在太诱人了。
南京锦衣卫指挥佥事马冲昊笑了笑,边说边竖起手指数道:“陆兄这一股,小弟这一股,徐州周参将那一股,南京再凑出一股来,凤阳或许有一股,千余精锐很容易凑出来了。”
周参将那边不必说,南京锦衣卫自己手里也有能拿得出的马队,而南京那些开国靖难传下来的老底子勋贵,还要轮流担着南京守备这要紧差事,手里家兵家将的都有些,魏国公徐家号称八百家将,更是了得,至于凤阳地方,那就是中都镇守太监的人马了。
“这么多人”狼山副将陆全友的眉头皱起,南直隶地面上这些力量他自然清楚,马冲昊这么一说,他已经知道谁家了。
看到陆全友的神情,马冲昊笑了笑,悠然说道:“泼天一般的富贵,陆兄以为咱们兄弟能自己吞了人多一点,事前事后也方便一点,咱们兄弟虽说算是不错,可在这南直隶地面上,比咱们大的还多,那么大的富贵,能分一注已经几辈子吃用不尽了。”
陆副将缓缓点头,赵进相关的东西太多了,全吞下来就是招祸,能分到就已经很了不得。
“陆兄,得亏是在南直地方,若在京师那边,这赵进早就被大佬们吞的骨头不剩,哪里还会轮得到咱们兄弟,这是运气啊”
狼山副将陆全友嘿嘿笑了几声,在那里沉吟片刻,和身后的施坪敖耳语交谈,马冲昊说得口干舌燥,这时也不急了,坐在那里喝茶等待。
“什么时候动手”
“不急,不急,要慢慢查,仔细查,把一桩桩事坐实了,到时候直捣黄龙,把罪过当众说出,让他躲无可躲,连他的徒党都觉得没有狡辩顶撞余地,一击必杀”马冲昊的声音转冷,一字一句的说道。
陆全友缓缓摇头,抿了口茶水说道:“马大人,你来南直隶还真是屈才了,只有京师那等地方,才会让你大展宏图啊”
听到这话,马冲昊长吐一口气,只是笑着回答:“个人本领是小道,归根结底还要看大势,那赵进凶顽,可大势是大明的,所以必定败亡,小弟本领有一点,可郑家的势头已经过了”
南京城内处处都是宝地,只要勤心勤力,就算挑个挑子都能做出个一家温饱,这应天府江南一处,士绅百姓都喜欢在城内经营生发。
第625章南京的酒铺
不过城内有几处是不好过去的,皇城宫城那边破败久了,看着阴森森的不说,守城的宦官和兵丁规矩还大,另一处就是宝钞胡同那边,这里三条街外就是南京十八楼所在,天下第一大城最繁华的地方,可宝钞胡同以及周围两条街,从来都是冷清干净。
原因也简单,这里是南京锦衣卫官署所在,进进出出的都是番子大爷,这帮人其实也不是整天横行霸道,买东西也未必不给银子,可赶上哪天心情不好,看着个摊子在路边,上去一脚踹翻,或者心不在焉的随手拿点东西,你怎么说理,应天府怎么敢管且不说官司没处打,哭都没处哭去
番子们也习惯了这个,真要买东西吃酒找乐子,都是换了身衣服再去,不然玩的不尽兴,有时候你穿着一身飞鱼服走过去,还没问价钱,那小贩已经带着货跑了,不然就是跪在地上磕头,满街人敢怒不敢言的看着,那滋味也不好受。
当然,争风吃醋和聚众斗殴的勾当做完,总要把腰牌掏出来,不过说句实话,在南京这等地方也未必好用,锦衣卫某千户的副千户喝多了和一个年轻人在秦淮河边上争女人,纠集了几十个番子拿着刀过去,结果被对方带着百十骑围在街心,好一顿痛打。
到第二天,那千户还要带着副千户登门磕头赔礼,这也没办法,锦衣卫虽然牛气,可和魏国公家的七公子放对,那还不够看的很。
这都是闲话,十月间,在宝钞胡同外一条街上开了家酒庄,里面卖些时鲜小菜,吃饼吃面也能做,不过最大的营生是卖酒,零卖论碗论斤,整卖论坛,有绍兴那边过来的上好黄酒,也有徐州过来的汉井烧酒。
在锦衣卫门口开店,少不得要打个招呼,应天府推官过来了一次,大家就知道这家店有根底,不是那种眼瞎的莽撞糊涂人,再顺手查查,才知道开店的这家人东家不是白身,哥哥是某年的进士,在江西做官,弟弟是前几年的年轻举人,在家经营沙船,好大家业,这也是意料之中,不然也没面子请负责南京刑名的推官出头。
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举人,又有进士出身做官的哥哥,还在洋面上有生意,一项项摆出来,番子们就知道这家人还是不碰的好,别人来这附近开店,或许觉得地价便宜这里的确比外面便宜一半以上,没人租售的地方,不便宜也不行。
开始时候这么想,过了些日子就觉得这酒庄选在这边是生意经了,不说那黄酒,这醇烈的徐州烧酒就是不一样,这东西南京城内本就不多,这里却不断货,喝几口爽身解乏,而且大家虽然富贵惯了,到底是舞刀弄枪的武夫,喝这醇烈烧酒就是对胃口。
当差下值,来这酒庄喝几碗,晕乎乎的闲聊,惬意的很,连带其他几个千户的人,有事没事都过来转一圈。
“你这酒怎么来的”坐在座位上一个小旗晕乎乎的问道,这小旗看着五十多岁年纪了,很是潦倒。
一名矮个子的年轻伙计陪笑着就要解释,那小旗自问自答的说道:“我们都堂正在盯着徐州,你们就来这边卖徐州烧酒,一定是探子,一定要拿问。”
屋子里一阵哄笑,其他几张桌子上的番子们边喝边看热闹,那小旗端起酒碗和对面的人碰了下,喝了口又是说道:“一查就知道了,你们东家去徐州卖布,赚了一笔,又贩酒过来,又赚一笔,而这南京城里,能喝得起这酒,又愿意喝这个的,也就是咱们这边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