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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对啊,就他对杨涟的了解来看,他确实不是这样的人。杨涟可以说古板,也可以说执拗,但是至少还是东林党里面少有的有些风骨的人。

等到他平静下来之后,杨涟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把视线也同样转到了庭院当中。

枯黄的衰草,四处乱窜的寒风,在他的心中激起了和刚才魏忠贤一样的感触。由于最近朝廷是他在当政,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这种感触变得尤为浓烈。

“魏公公,关于你的处置,朝廷已经商议好了。”看着在寒风中摇荡的灯笼,杨涟略微有些艰难地说。

魏忠贤心里突地一跳,但是很快就又恢复成了那种从容的平静。

“哦不知道朝廷打算如何处置咱家呢”

“朝廷朝廷决定将你发配到凤阳安置。”

发配凤阳

魏忠贤心里倒抽了口冷气。

凤阳那里是宗庙之所在,宗室当中只要有人犯了不赦之罪,就会被发配到凤阳高墙圈禁,之前秉国政的时候,他自然知道那里是什么样的所在。

更重要的是,朝廷自从和赵进和议之后,凤阳周边早已经被割让给了赵进,那是一处死地啊自己想要进凤阳,不管走什么路线,那都肯定要经过赵进的地盘,那个赵进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以自己和赵进的仇怨,落到了赵进的手里还能有活命吗

一瞬间,他有些天旋地转,连脚都站不太稳了。

但是,当看到杨涟眼中的那一点怜悯的时候,心里头突然升起的一股傲气,强行压住了他的恐惧。

是啊,反正是要死的,死在皇上手里和死在赵进手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只是自以为天纵英明,结果想要杀人都要借赵进的刀吗他脑子里面突然掠过了一个冷笑,对那个少年心里有些不屑。

第1384章清流与阉党

没错,他觉得天下败坏都怪我,他觉得朝廷只要排除了“奸党。”就可以焕然一新,他觉得自己天纵英明远过乃兄,一定可以力挽狂澜那就看看他能把天下玩成什么样吧

“魏公公,本来物议汹汹,很多人上书说要处死你,所以其实这样安排,也是皇上仁慈”杨涟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开了口。

“是啊,皇上天恩浩荡,老奴要叩谢不杀之恩了。”魏忠贤惨然一笑,然后略有些嘲讽地回答。“想来咱家是再也见不到圣上了,要不杨阁老回去之后,替老奴说说吧。”

“哎”杨涟却还是叹了口气。

秋天的太阳落山早了许多,随着时间越来越晚,萧瑟的秋风中,寒意也越来越重,犹如是要刺入每个人的骨头一样。

虽然庭中越来越冷,但是魏忠贤并没有走进房中的意思,杨涟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他呆立在寒风当中,神情凝重而又焦虑,看着只觉得暮气深重。

“魏公公,现在大明江山落到了这个地步,虽然你有错,也不能全怪你。”就在阳光越来越暗的时候,杨涟出乎他意料地说。“我之前总觉得天下日益败坏,是因为因为先帝荒于嬉戏,结果你等奸佞从中作梗,结果才闹得不可收拾,直到今天我入了阁参与国政,才知道才知道你也有诸多不易啊”

他的语气里面充满了感慨,既是为自己,也是为了大明江山,“如今国事艰难,我等步履维艰,这才能看出来当时你耗尽了多大的心力,才能维持住局面。不说别的,若是当年我们就听了你的,趁那赵进立足未稳,全力剿灭赵贼,又怎么会闹到如今这种地步”

“赵贼赵贼又怎么了”从他的话中,魏忠贤感觉到了什么,心里重重一跳。

不会赵进又撕毁和约了吧这要是这样就麻烦了,现在京畿地区经过了之前的兵灾还没有恢复元气,要是赵进再次向京城进军,已经被吓破了胆子的京营哪里还抵挡得住如果赵进再来,大明就完了

“赵贼赵贼进军建州,并且大捷,击破了建奴大军,斩首近万,阵斩了老奴的三子汤古代。”杨涟一字一顿地说。

尽管出于讨厌赵进的心理,他并不想要渲染什么,这一字一句里面还是带上了说不清的杀伐之气。

“近万”听到了这个数字之后,魏忠贤脸上顿时变得煞白,连眼睛都睁大了。杨涟给出的消息并不是他最担心的,但是某种程度上却更让他震惊无比。

片刻之后,他总算回过神来,“这可信吗”

杨涟知道他的心情,但是他还是沉痛地点了点头,“有几个人去查验了,是真的。”

“”魏忠贤半晌无语,只是瞪大了眼睛。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消息的意义。

自从万历朝末年开始,大明官军在关外那是一败再败,丧师失土无数,就连沈阳辽阳那样的大城都落入到了建奴的手中。

眼看着建奴四处出击,庙堂之上束手无策,竟然没有任何办法压服这群蛮夷,就是在自己这一群人的执政时期,建奴公然建基定都,俨然成为了关外的一方割据势力,屡屡侵略汉地残杀辽民。

常言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可赵进却一次就灭杀了上万女真在天下人眼里,残杀汉民却让大明朝廷束手无策的敌人,却让赵进轻松剿杀,这岂不会是成了天厌大明的铁证

难怪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杨涟这般失魂落魄了

“现在魏公公也该明白了吧国事已经败坏到了什么地步。”杨涟又有些沉痛地叹了口气,“比起徐州事来,建州事反倒只是疥癣之疾了建奴四处攻略,终究只是在关外不成气候,只要用心防御,就可以观其自灭;可是可是这徐州贼那可就殊为可怕了哎,现在我只恨,只恨当初没有听你一言啊”

作为大明的臣子,他不忍心说出到底可怕在哪里,不过魏忠贤自然心里清楚得很。

然而,对赵进,因为一直比杨涟接触得多,想得多,所以他却比杨涟还要悲观。

“最近这段时间,咱家也是仔细想了,只怕只怕就算你们不掣肘,当时我也除不了他。”他嘶声说,“赵进这小子虽然年轻,但是心机深沉,智略超人,完全不像个年轻人。他早先一直蛰伏,在徐州暗中积蓄钱粮势力。等到咱家能听到他名字的时候,已经已经拿他奈何不了多少了此贼不仅善于积蓄,也善于练兵,他家的私兵你是见识过了的,说是以一当十也不为过数年之前,要是我等和先帝痛下决心,调集边地所有精锐兵马,拼着耗尽府库所积储的钱粮,倾全力压向徐州,那或许还可以强行以十换一拼掉赵进,可是可是当时漫说你们和先帝不会同意了,就算是我,就算是我又如何能够做得出此种判断全天下人又何人会相信”

虽然没有做出什么表示,但是杨涟心里却觉得魏忠贤说得很有道理。

本来他这样对付徐州贼,朝中大臣们都觉得他已经是糊涂了,当时魏忠贤要是真这么做的话,肯定会觉得他患上了失心疯,一定会阻止他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