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著名琴家师旷曾留下当阶抚琴,玄鹤起舞的美妙故事。余伯牙钟子期的传说更是天下皆知,高山流水成为千古绝唱。后来喜好礼乐的战国六雄先后被强秦所灭,那些扣动人心的乐谱也就此太半失传。汉朝蔡邕乃天下闻名的琴师,所著春游等曲,倾倒众生,后被人称为蔡氏五弄,最后逝于战火,不能流传后世,只留下琴操上的四十多首杂曲让人依稀能够窥视大汉之时琴乐之美。晋代的琴家嵇康一曲广陵散乐动人间,可惜被司马氏斩首于闹市,广陵散从此成为绝响。有隋以来,琴艺历劫而重生,无论是在江湖之中,或是在朝堂之上,皆有琴音回响。隋代琴曲吸收前人创曲特点,又有自己的提升,琴曲极尽曲折婉转,音韵之华丽,可以称为空前绝后。
苏婉所习之琴曲,大多来自从隋朝的宫廷流入民间的乐曲。而她更是对这些极尽美妙的琴曲作了自己的发挥而演绎,去芜存菁,创造出了更加灿烂动人的优美旋律。
只见她素手飞扬,宛如一对穿花蝴蝶,在古琴上来回飞舞,琴韵迤逦而出,忽而婉转悠扬,忽而幽怨呜咽,忽而高昂如鹤鸣,忽而低回如夜鸟低吟,琴音反反复复,曲折变化,一浪又一浪,回旋荡漾,令人仿佛置身于杏花飞雨的六月天,落英缤纷,流云如絮,碧水河边,楼台亭畔,看见一位妩媚佳人临波而立,美目流盼,若即若离,素袖一展,便要凌波而去。
音韵连绵不绝,如泣如诉,忽而急密如雨打芭蕉,忽而悠长如长虹横波,忽而一阵泛音如歌,令人柔肠百转,一如深闺佳丽曼妙的风姿,忽而一阵划弦,音带沙哑而婉转凄怆,使人无不动容落泪。
第421章仙音绕梁
一曲完了,琴音绕梁不绝,令人屏息静气,生恐错过一丝一毫的余韵。
良久良久,簪花楼内才爆出一阵热烈到几乎将屋顶掀翻的掌声和赞叹之声。
“妙极妙极”杜大人击节长叹,“如此妙音,可称当世无双,杜某何幸,竟可闻此仙乐。”
“好啊”秦将军狂喜道,“这曲琴音当可比古之高山流水,令人颠倒迷醉。”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交相称赞,激赏之语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苏婉抚琴良久,终于缓缓叹了一口气。她从小浸淫琴艺,从汉晋隋流传下来的琴曲开始,十数年苦心钻研,创出自己迤逦多姿的琴风,直到十八岁琴艺大成,从此名闻天下,令众生倾倒。而这两年来,她不断试图尝试新曲,意图突破自己固有的琴风,在琴艺之上更进一层楼,可惜虽然多方尝试,但是仍然无法作出一番飞跃。
所以她非常重视每一次开阁献艺的机会,希望在一众来自各方的风云人物身上,得到新的启发提示。上一次献艺,出了一位奇公子连锋,一番畅谈令她颇有所得,但是也没有什么进一步的见解。而今日虽然冠盖云集,但是人人只被琴音颠倒,而没有人能够有哪怕是一点点的建议。
苏婉只感到一阵清寒的孤寂,仿佛一个寂寞的歌者,吟唱于一群天聋地哑的人群之中。
“难道,我的琴艺已经到了尽头”
这时,她忽然看到一个人,不但没有和周围的人一样击节赞叹,反而紧皱双眉,默然不语。这时她数年开阁献艺以来从未见过的。
苏婉不但没有感到一丝不快,反而从心底升起希望,她连忙向这个人望去,却发现这个人就是刚才苦苦劝自己退出青楼的吴若棠。虽然本来升起的希望黯淡了下来,但是苏婉还是抱持着一丝希冀,朗声问道:“这位公子,请问你认为我的琴曲如何”
吴若棠这才猛地一惊,抬起头来。
原来,刚才,他恍恍惚惚,只想着司徒念情如果不出青楼,他的父亲将会多么难过伤心。满耳的琴音,只是让他更加厌倦和难受。
仿佛之间,他似乎看到了司徒念情父亲眼里的一丝遗憾。
“公子”苏婉又提高了声音叫了一次。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重重叠叠地落在吴若棠身上。
吴若棠茫然望着她,良久才说:“姑娘,你这琴曲,软绵绵的,也没什么意思。”
“软绵绵”苏婉失笑了一声,这可是她平生听到的评价之中最特别的一个。
“喂”一旁的贵族公子又一次大声说道,“你不懂就别胡说八道,你懂不懂什么是音律这么优雅的琴声,你竟然只得软绵绵这一句”
吴若棠眉头一竖,道:“我哪里说错了,这琴曲软绵绵的,就算是龙精虎猛的一条汉子,听多了也要摊作一团烂泥,不听也罢。”此话一出,一口气将这里面几乎所有的听众都得罪遍了。当时就有几十个看起来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拍案而起,就要发作。
就在这时,秦将军连忙站起,道:“啊,小兄弟,这琴曲你听不入耳也罢了,这叫青菜萝卜各有所爱。看你朴质老实,这里确不适合你,你还是走吧。”说完向他使了个眼色。
吴若棠明白了他的意思,缓缓站起身,向他感激地点了点头。就在此时,一直在旁边气得眼冒金星的张凤姐不乐意了。打从一开始,吴若棠要赎苏婉,就让她非常的生气,看在他身怀巨宝的份儿上,她才勉强应付着他。这会儿倒好,竟然大放厥词,说苏婉的曲子不中听,这摆明了是砸簪花楼的招牌,真是是可忍孰不可人。
“慢着,”眼看着吴若棠就要起身告辞,张凤姐大喝一声,“你还不能走。”
吴若棠一惊,看了看她,问道:“你要怎样”
张凤姐冷笑一声,道:“你没有付足楼资,可别想走”
“楼资”吴若棠惊道,“可是,我这位子不是别人让给我的么”
“让给你不假,”张凤姐道,“但是人家可不会替你付钱。”
吴若棠双拳一握,就要发作,但是转念一想,确是自己理亏,只好道:“多少钱,你说吧。”
张凤姐满不在乎地说:“不多,一千两黄金”
吴若棠大怒,道:“这么多,你分明是坐地起价。”
张凤姐怒道:“我是坐地起价,怎样。也不知你是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的傻小子,白听一场琴乐也就罢了,竟然还胡说八道,说苏大家的琴曲难听。”
吴若棠怒道:“吴某说话从无妄言,难听就是难听,又怎会是胡说八道。”